人总是在无时不刻中刷新着自己的三观。

切原赤也看着石川桃无比自然地给警察署的人递交了罚款，警察署那个兜里口袋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豆面包的男人熟练地开罚单收钱，突然觉得是自己见识的太少了。

还没从刚才的网球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事故中缓过神来，切原赤也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学姐，那还要不要继续教下去啊？”

石川桃把视线挪到“没什么事就别管我”“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就算拿着网球拍我也能打倒敌人”的大俱利伽罗身上，顿了顿，说：“既然场地没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少年眼睛瞬时一亮，迅速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告别的声音就夹杂着风声在空气中消散了。

速度快得连石川桃都来不及寒暄两句。

“这个少年是怎么的了？”乱藤四郎站在石川桃的身边，好奇地往切原赤也离开的地方看过去，“他跑得好快呀，都抵得上长谷部先生的机动了。”

稍微能猜到一点少年心思的石川桃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拯救自己破碎的世界观吧。”

在回神奈川之前，石川桃思来想去还是去了趟医院给幸村精市送这周的学习笔记。

然而在到达少年所住的病房后，发现里面静悄悄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如此的景象简直就是上一周的翻版。

所幸石川桃最后在天台的小花园上找到了正低垂着眸、思考人生的少年。

他坐在长椅上，眉目间精致的像是从山水墨画走出来的人物。

在看到石川桃后，幸村精市愣了愣，眼中有一种她看不出猜不透的意味。随后，他笑了笑，“我本来以为你都不会来了。”

石川桃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这张是化学卷子，这是一星期的英语周报，积攒了不多不少刚好三张的数学试卷我都给你带来了，然后物理的知识点给你打——”

“石川。”幸村精市看着手里被塞来的一堆学习资料，打断她，说：“你为什么会选择学习剑道呢？”

听到这话，石川桃一怔，没去管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为什么……仅仅只是习惯了吧。等回过神来后，手里就已经握着刀了。”

幸村精市看了她一眼，说话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柔和，“之前我有问过真田差不多的问题，问他为什么会打网球。”

“然后他怎么说？”

“真田说，对他而言只有网球。”少年补充道：“而对我来说，如果没有网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说：“网球就是我自己。”

石川桃沉默，这句话还真透着种王者的霸气。

隐隐约约像是察觉到什么，石川桃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他，“幸村，你这个病难道被医生判定说治不好了？”

他的目光看着远方，神色却很平静，“以我现在的体况，今后可能是无法再打网球了吧。”

石川桃总归是明白了他今天情绪不寻常的原因。

她脑海中回忆着有关幸村精市的画面，这个人就像是从月明之中走出来的角色，温和如风。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总是在打网球的时候蕴藏着难以掩盖的霸气。

————

这是个很安静的夜晚，屋外的虫鸣此时此刻都静谧了下来。

幸村精市坐在病床上看石川桃给他带的复印资料，但墙壁上时钟里的指针走了好几圈后，他都没有翻过一次面。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能让父母省心的人，就连这次生病住院都婉拒了家人的陪同，将一切的注意事项牢记在心里，独自一人承担着一切。

但当今天无意间听到了医生的谈话后，幸村精市突然有了种信念坍塌的感觉。

在医院天台的小花园上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他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都要被顶楼的风给吹到麻痹了。直到身边有了熟悉的人的靠近，幸村精市才缓过心神。

其实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平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