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苏慕，我骗了他。我瞒住了他维王派给我的事情，是因为我想作为一个自由的人光明正大地同他站在一起。是我不对，我没能兑现承诺，我不能活了，腹中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让苏慕恨透我吧，就道我骗了他，孩子是跟旁人所有，接近他只是为了牵制住他困在维王这边。”

苏离立马否决道：“不可，你不能这样。苏慕也不会信的。”

“还有一事，”凝韵似乎并不在意究竟可不可，“如我这般尚好青春就葬送在清和的女子，不计其数。世人皆叹清和好，无人喻言清和老。我还想请求姑娘你，帮我……”她说到此处，便也没有力气再攀扯住刀柄了。

苏离立马将她整个人都拢了拢，她太虚弱了，快灭了。苏离特意凑近了些，这样更能听清楚。

“我死后，莫要将我葬在这儿，离开些吧，越远越好。我半生困守于此，不想死了还被牵绊。可以的话，将我烧了也好，我一生波澜不惊，死了有些热烈也好。我妆台后边有钱财，应是足够我的葬礼。还有，古琴……古琴就赠给姑娘，当是谢礼。我唤此琴为凡桐，从现在起就不是了，唤什么全凭姑娘做主。”

凝韵微微抬手指向了一旁的巨大衣橱，“那里有路，可以通去别的房间，待会儿姑娘莫要走门。不要追查是谁，死了就死了，没了就是。”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再没有了生机。

苏离看见了她渐渐合拢的眼睛，以及耳畔那忽然断却的微弱呼吸。怀中的人真的没有任何起伏了，她真的已经死了。

是油尽灯枯，也是戛然而止。

可是，她本不该如此的。

又是维王，又是党争。苏离早就恨透了这些，令无辜之人惨死早不是稀奇事情，可苏离仍旧觉得心凉得透彻。

这人，本该是自己弟媳的，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脸色如今已然苍白，慢慢褪却了血色后唇角的血丝更为显眼了，眉黛也是精心描过的。可这人虽然面若桃花，可惜生机已断。

然而，依凝韵所言，如今自己也是维王计划里的一环吗？那么如此的话，方才那书信就不是苏慕送来的才对，可是那字迹却明明是苏慕的没错。

可苏慕明明说过，维王不会将手伸到他身边的，那么如今呢？果真是个傻的。

门口处还未有动静，苏离犹豫了一刻。可如今自己是帮不了她的，继续留下更加是祸患。

苏离放下了她，又将其规矩放好。“我还会回来。”苏离低声一句，可她知道凝韵如今大概是听不见了。

苏离过去打开了衣橱，一排亮色的衣衫后头竟真藏着一处暗门，想必是为了备不时之需。苏离紧接着拉开了暗门，里头是有些黝黑的小道，刚好容纳一人行走。只有远处才有明亮，苏离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尽头是另一间雅室，与方才那间大同小异。苏离故意在门后等了等，确定此处没有了动静，而后才打开这暗门。这边的暗门倒是显眼许多，竟然就只安在了墙壁上头，只是用一幅画隐藏着的。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得赶紧同苏慕知会一声，那个傻弟弟不知还要傻到何时！

苏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女子，熟悉的面孔令苏离微微一怔。

“长姐。”苏菁率先笑着唤了她一声。

苏离并没有答应，心中反而生出了疑虑。她怎会知道自己来了清音坊？又怎会知道自己会从这里出来？不会是巧合，不然她不会如此平静。

下一刻就从角落涌来许多卫兵，是官兵。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配着的长刀似乎也在铮铮做响。

苏菁笑了起来，嘴角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容貌本就清丽，此刻更显得可人了。她慢悠悠道：“长姐，杀人偿命。”

可苏离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人。至此，苏离也知晓了一切。

今日凌王一早就被召进了宫。皇帝忽然宣召，不由得使百官开始暗自揣测起来。比百官更迫切的自然是维王，他早就派遣的暗线在外围窥探。

“殿下，凝韵死了。”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