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热闹的气氛达到了顶峰的时候，凌霄霄已经热得去换了一件薄外衣，一声“皇上驾到”才高声传来。

方才殿里逐渐由窸窸窣窣变成了人声鼎沸，皇上一到，又立刻安静无声下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低头肃立，准备等皇上入座后行礼参拜。

皇上入席后，众人参拜完了，内官高声宣了“传菜”，宫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凌霄霄不能再与平昌王单独说话聊天，也分出精神来偷偷仔细看着周围的人解闷儿。

今日到场的许多人凌霄霄都没怎么见过，比如大皇子，凌霄霄只在清明祭祀大典上遥遥见过背影，今日方才见了这位仁兄的真容。

大皇子与平昌王唇鼻的部位有些相似，都继承了皇上刀刻一般的棱角，只是眉眼与平昌王不甚相似，平昌王是飞挑的丹眉细眼，而大皇子一双眼睛大而深邃，粗黑的剑眉眉梢微扬，十分英气。

凌霄霄好奇地看过去，怎么看都觉得大皇子一表人才，不像是有什么痴傻呆症，坐在那一杯一杯地独饮，倒有一番失意少年的愁态。

这么个人，怎么就看上徐美人了呢？

凌霄霄百无聊赖，盯着大皇子看，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来。

许久之后大皇子似是发觉了有人在盯着他，他也好不避讳认真地盯了回去。

凌霄霄赶紧低下头喝着水掩饰，只是大皇子似乎没看出凌霄霄的尴尬，跟着塌下肩去歪着头继续盯着凌霄霄的脸。

“大皇子，大皇子？在看什么？奴婢给您拌好了，快吃吧。”一旁的嬷嬷手里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手里的那碗白饭拌得温了，像哄孩子一般一手拽着大皇子的胳膊一手端着饭，不住地唤他吃。

大皇子则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把嬷嬷喂进去的饭都“噗噗”吐了出来，嘴里喊着：“不吃不吃，不要你喂！”

皇上此时正在接受来往的敬酒，听见大皇子闹腾的声音，不由搁下酒杯皱眉道：“你又闹什么？这么大个人了，送到嘴边的饭都不会吃！”

嬷嬷赶紧跪下道：“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大皇子不喜欢奴婢伺候，喜欢何嬷嬷伺候，可今日她身子抱恙不能见人，大皇子使唤不惯奴婢，这才闹了脾气。”

这位刘嬷嬷和她口中的何嬷嬷都是看着大皇子长大的，无论是谁都是大皇子身边的老人了，大皇子怎会不习惯，如此说只不过是想替大皇子开脱一二，不叫皇上再斥责罢了。

可大皇子似乎不领情，干脆躺下蹬着腿闹了起来：“不要不要！我哪个都不要！”

皇上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眼看就要发作，此时皇后站了起来，无奈哄着大皇子道：“母后喂你可好？戟儿莫闹了。”

皇后对这个儿子早就失望透顶，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一根筋的蠢毛驴，只能顺毛摸，若是斥责只怕他会闹得更凶，即便他是皇后亲生的，皇后都不想哄他。

可若不哄着问出他究竟想如何，顺了他的意思，只怕他更加疯起来，丢的都是皇室的脸。

“不要不要！”大皇子仍旧不领情。

皇后忍下怒气和尴尬，尽量和颜悦色道：“那戟儿自己说，要谁喂？”

大皇子立马坐起来指着斜对面的凌霄霄开心道：“她！要她来！”

“放肆！那是你六弟妹！”皇上怒不可遏，称呼上的细节也顾不上细究了，像是直接承认了凌霄霄正室身份了一般。

“什么六弟妹！儿臣没见过！她不是！儿臣要她喂！”

“闭嘴！朕说她是！你还敢顶撞朕不成了！刘嬷嬷！还不赶紧带回去！朕今日就不该叫他出来见人！丢人现眼！”皇上拍着桌子催促着，刘嬷嬷赶紧搀起大皇子站起来。

大皇子被拽着哄着，一面嚷嚷一面才肯挪着脚步慢慢走。

到了平昌王夫妇的桌前，大皇子几乎是细不可闻地，对平昌王挤了下眼，似乎像两个顽皮的孩子伙同了什么奸计得逞了一般开怀得意。

而平昌王收到那个眼神后，有一瞬的错愕，随后朗然笑了一下。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