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停着一辆如乌鸦羽毛般黑得发亮的加长轿车。

是在等我的。

我很明白——一旦被黄金之王的兔子给找到了，那么我的行踪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那边想来也是收到消息了吧。

逃避是没有用的，越是逃避可能受到的惩罚越重。

我犹豫了一小会儿，下定了决心，带着一股“风潇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打开车门坐上去。

“去天鹅绒之路的满开剧团。”

“你就这么把你的老师当做司机吗？”

驾驶座上坐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

我埋着脑袋不敢抬头：“老师。为什么老师你会来？”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里包恩说得理所当然。

“对不起，这么晚才来接你。”

诶？

不骂我么？

我愣了几秒，脑海中骤然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老师，为什么我们要来热那亚啊？]

[怎么一脸不情愿，你不喜欢大城市吗？]

[……我不喜欢，人又多，地方又大……一不小心走错路了就很难走回去了。]

[不用担心，你找不到回去的路的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灯红酒绿的街景，忘记了来往人潮的拥挤，甚至忘记了老师说出这话时的脸。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对不起。”

“多少也学着记一记回家的路吧，你这个小笨蛋，没把你教好可是我的失职啊。”

鼻腔被酸涩的感觉塞满。

我死死地攥着裙子，任由眼泪弄湿衣服。

“对不起。” br />

明明就是我不好。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任性了。

“对不起。”

轿车缓缓停在满开剧团宿舍的门口。

——我是否该当机立断地告别短暂的普通人的生活，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我还在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里包恩替我做出了选择。 br />

“想回来的时候就打电话，不管在那里我都会去接你的。”

他塞给我一个手机。

跟以前老旧的翻盖功能机不一样，是全屏的智能机。

——这个一摔就会坏吧？

我点开通讯录，发现里面储存了家族·氏族成员们的联系方式（仅限重要成员）。

冬天的风带着刺骨的冷，太阳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身后响起了汽笛声，轿车扬长而去。

我打开门——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说过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出门的吧，”左京横眉冷竖，“不要拿公演开玩笑啊！”

“左京哥，娜娜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一切跟离开前……不，是跟兔子们到来前没什么两样。

早就听闻黄金之王手底下有能改变人记忆的异能者，没想到是真的，而且还挺靠谱的样子。

“抱歉，我现在就去排练室。”

*****

黑色的轿车上。

里包恩面无表情地拨通了电话：“我找到她了，折原临也的情报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把她直接带回来？]

“她难得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就让她多玩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啧。]

“拉尔，派人监视天鹅绒之路的满开剧团，叫下面的人把她的一举一动汇报上来。还有——是时候准备新的手术了。”

[……已经那么糟糕了吗？]

“呵，一直都没好过不是吗？”

[我知道了，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你立刻就把她给带回来！]

那头焦躁地挂断了电话。

夜幕逐渐降临。

里包恩打开了某一个软件，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娜娜，声音要再寂寞一点，微表情也是，要透露出那种病人的悲伤……]

[我会注意的，再来一次。]

……

车厢里还残留着女孩的气息——就像被暴雨冲刷过的混泥土的感觉。时隔了几年，那感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