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灌木前像是一条单薄的影子，身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墙壁已布满青苔，周遭静谧无声，微凉的风吹过，地面的杂草轻轻摇曳。

林璟渊道：

“事情办得如何了？”

十一跪下来：

“承蒙主子不弃，属下已按照命令去江南调查了当年的事情。”

“张氏出身于苏南水乡，在摇光三年选秀入宫、此后便一直在王贵妃身边工作。后于腊月十四日晚突诞下一子，皇帝勃然大怒，称其未经允许私自倾倒避子汤，意欲将婴扼杀却被朝廷百官劝阻，最后看在龙嗣的份上暂且留其一命，被贬入冷宫的张氏却于十年前感染风寒而不幸去世……”

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素白的帕子：

“主子，这是属下在苏南一家当铺找到的，是原先张家三小姐的东西，因为入宫时身上银两被偷、便用此做了抵扣，本想从她娘家那里找点其他物件，但张家受这件事牵连，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林璟渊将帕子接过，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块通体翡翠的坠子，轮廓设计和母亲留给他的那枚一般无二，材质却比那要高级许多。

他捏着玉坠的手猛地缩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继续。”

张家三小姐……那是他的母亲。

她在去世前一直惦记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一枚玉坠，一直盼望着能有朝一日回到家乡赎回，结果却等来了永世不得离开冷宫的圣旨。

百般无奈下，她只得用攒了多年的银两托人买了枚类似的玉坠，本是聊作寄托、却不曾想被欺上瞒下的太监们偷偷揽走了大部分钱，最终只换了个廉价到不行的西贝货回来……

林璟渊想起那枚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寄托了母亲多少期待和祝福的玉坠，不由心头一暖，然而晨钰郡主轻轻松松将其捏碎到渣都不剩的画面又浮现脑海，他顿时面色一沉。

“张氏于冬夜去世后，因为是戴罪之身，所以宫里并没有大办丧事，本来就算是按照普通宫女的规格，也该由家里人带回去下葬的，然而由于张家在那之前就被盛怒的帝王摧毁，因此……”

十一声音顿了顿，低下头：

“属下无能，未能找到张夫人的骸骨，根据离宫嬷嬷的口述，像这样无人认领又毫无身份的尸体、多半是……丢入乱葬岗中了。”

林璟渊一楞，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是啊，他的母亲连个封号都没有，呼吸停止后第二天被一群人带走就消失不见了，而他当时偏偏什么也不懂，等到一个人哭了整夜后反应过来、却早就为时已晚。

传闻中都说她是利欲熏心试图攀上高枝，趁帝王醉酒故意爬了龙床才生下他的，帝王能留她苟活已是难得的慷慨大度，可母亲那样的人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吗？

所谓的勾引之说他是从来不肯相信的，然而连孤鸿营的十一都查不出来，当年的真相到底……

终究还是过于弱小。

林璟渊睁开眼睛，定定道：

“行了，这些我知道了。接下来是照常的那件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十一闻言拱了拱手，恭敬地将一张纸递上来：

“幸不辱命，属下已经全都在芙蓉阁安排好了，这些是具体名单。”

林璟渊大致扫了一眼，拧眉道：

“年纪怎么都这么大了……货物的品质如何？”

“回禀主子，这些人都是属下和兄弟们精挑细选出的上等货，其中还有不少是从西域来的奴隶，都是些身强体壮的，相信很快就能从中找到合适的下一批成员。”

“嗯……”

林璟渊沉吟片刻，忽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

“你确定这些人都处理好了？别留下不必要的尾巴，回头惹是生非。”

“不会的主子，这个您请放心，”

十一笃定道：

“芙蓉阁的老鸨早就是我们的人了，这些年她收的好处也不少、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绝没有自断财路的道理，况且属下早在第一次合作时就命十七在她身上下了蛊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