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彤挑衅地看着林峰，被黑色描抹的眼睛微眯着，满含着嘲讽，血红的嘴唇向上翘起，似乎在说，从哪里又来了个“爸爸”，还要改变我？你不就是个大学新生嘛，能有什么本事？你们都是为了钱，只要能得到钱，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林峰心里很痛，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真得很像凤舞，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纤细柔弱，一样的倔强不屈。凤舞是想改变现状、挣脱别人给自己安排的人生，而尚小彤是不接受命运的安排，希望回归到从前的生活，她们都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反抗命运。

林峰没有说话，眼神平和而又充满着关切。尚小彤却忍不住了，“你有本事改变我吗？”林峰听了一笑，“没有，我不打算改变任何人。”尚小彤听到，明显有一些愠怒，“你们刚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屋里只有林峰和尚小彤，尚明和亢军已经到外面抽烟去了。林峰自顾自地挪开床上一角的东西，坐到床上，“我是来做家教的，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问我，不过，我的英语不太好，你问我，我也不一定能答上来。”

尚小彤的黑色眉线开始跳动，血红色的嘴唇也在颤抖，“你…，你就是个骗子，混蛋…”林峰笑了，笑得很放肆也很无赖，“你可以继续骂，骂够了就当我不存在，你该干嘛就干嘛吧！”

尚小彤呼得一下站起来，指着林峰的鼻子，“我爸挣钱那么辛苦，你就是这样赚他的钱的，我要去告诉他，让他赶你走。”说着，就要拉门出去。林峰坐在床上，朗声笑道：“你去说吧，他们不会相信的。”尚小彤扭头狠狠地瞪了林峰一眼，拉开门就出去了。

林峰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起尚小彤的笔记看了看，笔记思路清楚，条理清晰，字迹也很娟秀。林峰点了点头，翻到背面，是工厂里印刷的表格，林峰心中不觉有些欣慰，他又拿起尚小彤的作业看了看，正确率还是很高的，很少能看到红色的叉。

外面传来尚小彤愤怒的话语，林峰微笑着摇摇头，他发现课桌上垫着玻璃板，而玻璃板下面压着许多照片，其中有一些是尚小彤和尚明的合影，照片是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场景下拍摄的，照片里尚明始终是沉稳而腼腆的微笑，只不过是从英俊的青年变成了花白头发的中年。

而不同时期的尚小彤却无一不是欢快和愉悦的，从梳着小辫穿着花裙子，到眼中闪着阳光带着红领巾，再到后来变成了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有时摆出剪刀手，有时又叉着腰撅着嘴，也有时是青色青春的羞涩微笑。

不过，这些照片却都被一张张白纸盖住了一角，林峰挑起玻璃板移动开白纸，一个面色清秀的女人出现在合影里，眉眼不大却很雅致，身材中等衣着朴素而大方，这应该就是尚小彤的母亲了。她在和童年尚小彤合影时还笑得很灿烂，随着尚小彤的长大，她的笑容逐渐消失，皱纹和愁容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岁月正逐渐改变着她。

林峰看到这些照片后，已经没有了对尚小彤母亲的负面想法，反倒萌生出许多同情和无奈，这世事原本也是无常，在生活的压力和对理想的追求面前，又有多少夫妻能走到共同的终点呢，哎，总之一句话，都是不得已啊，那又何必去怨恨呢？

林峰隐约听到尚明低沉的声音，“小彤，你要听林峰的话，好好学习。”尚小彤仍不放弃，“他就是个骗子，他在骗你的钱，我不需要家教。”接下来，又是尚明的话，“没事儿，只要你能好，骗就骗吧！”

亢军的声音也传来，“小彤啊，林峰是你很好的榜样，你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不要任性。”接下来，又是尚小彤执拗的话语，“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哼…”尚明仍苦口婆心地说：“小彤，别耍小孩子脾气，好好跟林峰学。”

林峰又摇着头微笑，拿起尚小彤的课本，一股熟悉的感觉悠然而生，想着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自己不也在刻苦学习、认真做题吗？想想自己确实有些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