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临渊台太过安静。侍卫不过数人,一道昏睡咒便尽皆丧了神智。那结界更是随手即破。
润玉攥紧了拳,明知有诈还要自投罗网,他真是可悲。
拈诀施法,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入殿后,加设了一道隔绝内外视听的秘法结界而已。
台上罡风呼啸,一个瘦削的白衣人影正悄立在深渊之上,她飘飘摇摇的身体,似乎随时便要随了那风坠落下去一般。
润玉望见了那人,刹那间热泪盈眶,迫不及待地向她奔去。
那人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转了身子。润玉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形容憔悴,羸弱不堪,显是这段时日深为伤病所苦,原本丰润的面庞如今双颊下陷,似玉的肌肤失了光泽,只有那双凤眸,于深夜中仍然明媚动人,却在瞧见他的时候,笼了雾气,泫然欲泣。
她敛了衣袖,低下头去,轻轻地道:“快回去吧,我没事的。不要被他发现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唯恐她会突然消失在眼前。
她察觉到他那汹涌又强压着的情绪,不禁抬起头看着他。
下一刻,她便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里。太过紧固的拥抱,让她瞬间喘不过气来,却不想挣脱。
“荼姚……”少年轻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语中透着无限酸楚,“你受苦了……”
她犹豫着,几度伸出的手又缩回,终究还是环上了他的腰间。
两人便这样紧紧拥抱着对方,仿佛一对连体双婴,从生下来那一刻便不曾分离过,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直到那只凤凰脱了力,差点跌倒。
他连忙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到榻上坐下。
荼姚软软地倚在榻上,微笑着望向他:“你,还好吗?”
他拿起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脸上摩挲着:“我很好,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接你出来,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
见荼姚点了点头,他忍不住问道:“那日,你为何……”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从进入临渊台之后,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他对我说,我叫瑶姬,是他的歌舞伎,后来……”她垂首道,“要不是那天见了那方锦帕,我可能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暂且还是装作一切不知吧,不然,我担心他会加害于你。”润玉抬手,帮她理着那微微濡湿的额发,“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站在正大光明的位置上……”
“润玉。”她打断了他的话,避开了他热烈的目光,“我曾是你的嫡母,又和你有杀母灭族之仇……”
“你也说了是曾经。”润玉笑了笑,“而且是你不要我叫你母神的,说没有我这个儿子,现下又要反悔吗?”
“我……”
“我听彦佑说了,我母之死,是受了太微逼迫,嫁祸于你,你不过是做了他的棋子而已。”
“可是……”
“嘘……不要说了,难得可以和你待一会儿。”润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唇,“那天,看到你……你和他一起,又全然忘了我,我,我当真心如刀割……”
“对不起……”
他向前挪了挪身体,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极是轻柔:“以前那些事,忘了便忘了吧,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便什么都不顾了。”
“润玉……”她的声音在幽夜中听来格外妩媚,荡了他的心。
他低下头,看到那双含笑的泪眼,顿时失了神,只痴痴地瞧着她……
她慢慢闭上了眼……
他靠近她,一点一点地,屏住了呼吸,身为一位夜神,却生怕惊扰了这场真实又虚幻的梦。
他的唇碰触到她的,然后,缓缓地,温柔地,交换着属于彼此的气息。
这梦越发不真实了,夜神紧拥着他的心上人,也闭起了眼睛,沉醉在这场无言的狂欢里。
竹实的清甜,醴泉的甘冽,他终于再度拥有了……
唇齿间流过凤凰的泪水,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甜蜜和苦涩……
心跟着痛了
第57章 (五十六)是耶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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