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键性|事件发生在余欣欣妈第二次来访那天。

甭管余欣欣妈私下是怎样的脾气，总之，她一到公寓，就绽开了春花般灿烂的笑脸，那光景，那热情，跟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女儿似的。

当失散多年的两亲人窝沙发尬聊的时候，余欣欣就被指使着打扫卫生。

一会儿是桌上有灰尘，一会儿是地上有头发……余欣欣那个气啊，心想你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我还要脸呢。

余欣欣心里有怨，家务活做得特别不由衷，余欣欣妈嫌弃她笨手笨脚，干脆数落一番自己上了。余欣欣与张羽茜面面相觑，无言尴尬，各自埋头玩手机。

余欣欣悄悄看着张羽茜，女生有一张白皙冷淡的脸，垂眼时没什么表情，眉头微微蹙着，像沉溺在自我世界里。

她的皮肤很好，嫩得可以掐出水，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不要说青春痘了，连毛孔都看不到。

就在余欣欣还在为每年只用一张毛巾感到省钱时，有人已经习惯用一次性面巾纸擦脸了。毛巾至少三个月一换，否则会伤皮肤这种说法，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余欣欣想，就算没她妈那层关系，她跟张羽茜估计也不会成为朋友的。因为她不配。

张羽茜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而是还是日式小众游戏，一到周末就开始昏天暗地，睡懒觉睡到中午才醒，也不会做饭，只会点外卖。

余欣欣是万万不敢打游戏的，她连俄罗斯方块都没有。她悄悄下过那款名叫决战平安京的游戏，发现手机根本带不动，就干脆删了。如果让她妈发现手机里存着游戏，她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余欣欣妈回来了，挤到两人中间，举着水果盘往张羽茜面前凑。

余欣欣木然地看着切得整整齐齐的西瓜——鲜红的瓤，黑色的籽，配着晶莹剔透的玻璃盘，打了滤镜似的好看。平常在家，她妈从不会把西瓜最中间，最红、最甜的那块单独挖出来切成小块，也不是舍不得给余欣欣吃，就是觉得浪费。

她对余欣欣挺好的，但在小事上经常焦虑，提类似大塑料袋绝不能错套进小垃圾桶的要求，如果不立即照办，就会发很大的脾气。

亲生的跟捡来的就是不一样。

余欣欣记得，她吃剩的西瓜皮绝不能被看见红色的果肉，势必啃得只剩下青白的瓜皮，像嚼没有味道的生菜，否则迎接她的就是劈头盖脸的臭骂。

她觉得特奇怪，她妈甚至记不得她中考的名次，却能对张羽茜种种特长如数家珍。会玩架子鼓就算了，书法获得校级一等奖是什么鬼？找不到夸的了吗？

总之，要是有个完全不了解情况的观众，估计会以为这两聊天的才是是亲母子，余欣欣就是个后妈养的赔钱玩意。 br />

“我们家欣欣就是太懒了，我不盯着就搞得一团糟，还丢三落四，不过优点呢就是老实听话，有事你尽管叫我们家欣欣去做，欣欣，听见了吗？嗬这孩子害羞呢。”

余欣欣脸皮薄，在旁边尴尬癌都要犯了，偏偏她妈一点自觉也没有，拿张羽茜当做别人家的孩子，从脚指头夸到头发丝也不够。

好与不好是都相对的，有她这么个又懒又馋，生活习惯邋遢，还长得丑的当陪衬，哪怕是头猪都格外光彩照人。

张羽茜很显然并不想听，已经开始不耐烦，她妈一点也感觉不到，还在各种尬吹。余欣欣想，妈你倒是清醒一点啊，你的领导是张羽茜妈又不是张羽茜，拍马屁拍给瞎子看有什么用。

张羽茜要笑不笑的，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叫做不想营业。

“……一个人女孩子家家住在外面也不容易，要是有不方便的，直接找你杨阿姨也行，别客气啊。”余欣欣妈说。

张羽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余欣欣一眼，才说：“谢谢阿姨的关心啊。”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以余欣欣的本事，要从嵌在头颅正前的两团晶状体中准确地提取情绪出实在太难了。那点杨阿姨和阿姨的细微区别，倒是让她隐约有点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