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陆桐树是被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吵醒的，打开一看是张小卫发来的一大堆补丁。

他这会脑袋正混沌中，晕乎乎的，索性眯着眼睛给他开了个免打扰，翻身继续睡。

这一翻就自动翻进了男朋友怀里，张愠生下意识地抱住身边的人，手臂环在腰腹上，将人环抱着。

陆桐树小幅度挣扎了会，动不了，哭丧着脸回头看男朋友。

睡着的张愠生眉眼平和下来，少了平日里的冷戾，精致的容貌就越发显眼，在暖黄的阳光下，发丝都似染上了金辉一般。

就是那好看的嘴唇依旧微抿着，似乎心情不太好。

陆桐树拍了拍男朋友，当做安抚，然后主动伸出手抱着，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张愠生今晚确实睡得不怎么好，许是临睡前与小朋友说的话，无端的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对陆桐树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大致的内容是真的，隐瞒了些细枝末节。

他与李玉莲发生争执，不是自己年少叛逆，而是因为一些画。

张家的势力与财力不小，他依靠着这些，轻而易举就能获得青年的行踪。只不过他深知一个道理，没有足够的实力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他在迅速成长，期待的等着。

他们将与青年有关的资料日日传送，他看得多了就忍不住止不住一次次的想去见他，思念愈发强烈，最后他偷偷去了一次。

回来后他就开始画画，画一切与青年有关的东西，最多的，还是他的人。

他的画囊括了陆桐树逐渐长大的样子，每一幅他都很细心很珍重的去画。每一张画里，都是青年最好的样子。

临近高考，李玉莲的情绪愈发不稳定，其实那会张家的危机已经过了，他前些日子也忙于备考和整顿张家的事，已经许久没有动过画笔了，短暂的闲暇中他只能看着先前的画与资料来缓解心中的欲望。

高考完的第一天，他的画被发现了。

李玉莲那时候的样子他永远的记得，他记得这个不复以前温柔优雅的女人是如何尖叫着说他是怪物，如何的说他恶心，面目狰狞的嘶吼着，后悔的说着自己不该将他生下来，仿佛他是这世间罪大恶极之人。

他没有反驳，默不作声的承受着她的打骂，或许那时候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十八岁青年背脊挺直，孤傲孑立，清冷的面容上不带一丝情感波动。这副样子彻底激怒了李玉莲。

最后，她当着他的面将这些画全部撕毁，一字一句的威胁着。

“我们张家丢不起这个脸，如果你还敢这样做，你就自己滚出去！”

张愠生垂眸看着地上被撕毁的画，空气中还飘荡着一些零支碎片，他沉默不语，只是逐渐压抑的内心快要爆发。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他这次在压抑着，或许心里还对这个母亲有一丝希望。

直到李玉莲威胁着说要毁了他们一家时，张愠生与她彻底翻脸了。

接着就是李玉莲强制性将他送至医院，特意叫人看押着，若他没有一丝自保能力，怕是要在这医院呆至彻底向李玉莲服软。

李玉莲之前或许算得上是好母亲的样子，可之后的她就渐渐不是了。

在医院的第一天，他安排的人还没行动，当滋滋电流在身体跳动时，剧痛的折磨中，他低着头，想得更多的确实那个珍爱着多年的青年。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在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李玉莲说的那样，自己很恶心，罪大恶极……他开始质疑自己对青年的感情，在痛苦中挣扎。

此后五年，他开始远离陆桐树，不再特意去打听他的消息，开始压抑自己的喜欢，再然后就是那次遇见……

张愠生从梦里醒来，往日带着低沉色彩的梦似乎淡然不少，他的执念也不再深着。

因为他的贪欲得到了满足，他也不再去想是对是错。

怀里的青年脸颊红扑扑的，软发蓬松，一脸安静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