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感觉到怀中的布莱安娜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这让他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

布莱安娜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她嗫嚅着说，“我……我想上厕所。”

记忆突然回到以前的那些可笑回忆，但说到以前，他突然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那么久，痛苦让他的时间概念都变得模糊了。

不知怎么的，克拉克没有动，而是将鼻尖轻轻地凑在布莱安娜的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意识到克拉克对此无动于衷，布莱安娜的眼眸中终于出现波澜。

她一边想要掰开克拉克拢在她腰间的双手，一边转过头略显着急地看着他试图挣扎，“我要上厕所，有点急，你能放开我吗？”

克拉克沉默着，突然，他想起过去布莱安娜为了达成目的所撒向他的某个谎言，先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稍稍松开了手。

布莱安娜就是这样的女人，但他偏偏爱上了这样的她。

因为当布莱安娜以为自己可以起身离开他令人窒息的怀抱的时候，克拉克在热水中显得微凉的手却出乎她的意料往她不希望的方向移动，试探着，然后开始嘲笑起她早已溃不成军的防线。

她浑身僵硬，只记得紧紧地握住克拉克的手，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慌乱所带来的的鲜活。

她试图阻止他，但克拉克的力量早已不是变回普通人的布莱安娜能左右的，现在的他早就不是过去宽厚包容的神明。

克拉克就如暴君般强硬，在这方面也如是。

布莱安娜一向嗤之以鼻的羞耻感油然而生，甚至超过了一直以来孤独所带来的绝望和麻木。

复杂的颤栗此时像是被放大了一般，让她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恳求，她忍耐着咬紧下唇，目光又从羞耻变成了怨恨。

他怎么能？

她甚至想要掐死刚才误以为克拉克变回他们“相爱”时那个“温柔”模样的自己！

是啊，怎么可能呢？克拉克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更好的折磨自己，她竟然还对他抱有奢望？

因为生理而泛出的泪水积蓄在眼眶里，布莱安娜的所有注意力都随着他跃动的指尖时而分散时而集中。

她用力地捂住嘴，试图掩盖住自己夹杂在细碎低语中的痛苦。

热气氤氲着，随着空气不断消散。

水波先是轻轻晃动，从中央向四周蔓延开，以微弱的身躯奋力地撞向浴缸，又在撞到南墙之后晃晃悠悠地折返。

但很快，小小的波纹逐渐掀起了波澜，仿佛海浪一般用力地拍打着浴缸高高的边沿，激出阵阵浪花，它们拥挤着、蹦跑着，接连不断得向浴缸外涌去。

海浪在狂风暴雨之中呼啸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痛苦地伸出手，哀嚎着，一滴泪水混杂在浪花溅起的水中快速落下，渴望有谁能够像神明一样拯救她。

但讽刺的是，给与她痛苦的，也恰恰是拯救世人的神明。

……

克拉克看着布莱安娜慢慢地沿着浴缸向水中划去，即将被泛凉的液体淹没。

他迅速弯下腰，打开了浴缸的水漏，水面迅速下移，在即将流干的时候发出类似抽噎的声响。

他面对着布莱安娜憎恨的目光，心情一时间复杂却又快慰，那种他很多年都没有再产生过的阴暗情绪找到了合适的泥土又开始悄然滋生。

克拉克·肯特并不是天生善良宽容的，是肯特一家让他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

那些布莱安娜经历过的事情，在他小时候也或多或少的经历过。

克拉克也曾不解甚至怨恨过，为什么他们要嘲笑他呢？为什么自己不能使用自己的能力教训他们从而让他们刮目相看甚至后悔呢？

但玛莎和乔纳森每一次都耐心地用爱将那些还未来得及生长的阴暗面抹除了。

他以为它们永远消失了，但事实证明，并不是。

事实证明，克拉克做不到在被所爱之人无情欺骗和利用之后当做无事发生，尤其是当一切都来不及发生改变的时候。

布莱安娜应该永远记住他，即便是因为憎恨，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