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防腐处理，何婷婷的容貌一如当年，未曾有丝毫改变，她闭着眼睛躺在玻璃箱里，恬淡安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游方抚摸着玻璃箱，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妈······”

“你长大了，我也变老了，可是她一点也没变。”游韬略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何婷婷，脸上依旧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她还是跟当年一样美丽可爱，令人心动。”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类人吗？”游韬略转向游方，“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复活你妈妈罢了。”

寒冽的空气吸进肺腑，游方不禁咳了两声，咳嗽牵动了胸膛的两处刀伤，疼得游方霎时冷汗直冒，加上失血过多，游方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开始微微发抖。可游方怕推倒玻璃箱，不敢扶着玻璃箱借力支撑，只能慢慢坐下，将身体靠在玻璃箱下的实验台，才能勉强开口说话。

“不，”游方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你只是拿她当幌子，掩饰你不被重视的挫败感。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复活我妈，你只是想向游教授证明你有过人的能力，你想让游教授意识到，他当初无视你，是个错到不能再错的错误。”

游韬略面上的温柔神色一点点褪去，他冷哼一声：“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是不是顾轩那小子教你的？”

“跟他没有关系。我曾经······”游方又咳了几声，鲜血开始往外涌，浸红了绷带，“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想证明给我的父亲看，我是个值得被看见的孩子。”

游韬略：“······”

“高中之前，我的成绩一直是班级前三，偶尔还能拿年级第一。”游韬略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虽然一闪即逝，游方还是看见了，他苦笑着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你不知道的吧。其实我并不喜欢学习，我觉得念书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学习，我还能做什么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我就算不喜欢学习，还是学得很认真。我只期望着有朝一日，你能看见我，夸夸我，哪怕只有一句。”

游方的学业情况如何，游韬略并不了解，不过在游方说这些话时，游韬略恍然大悟般想起，游方的高中——也是他曾经的母校，是一所录取极其严格的重点高中，录取时不光看中考成绩，初中三年里所有大小考试的成绩也是重要的录取依据。游方初升高时，他和白梦忙着研究类人，甚至都没回家过年，既没有帮游方没找关系，更没有交择校费替游方买学上，所以高中的的确确是游方自己考上的。能考上这所高中，证明游方初中时成绩确实不赖。

游方将脑袋抵在实验台的冰冷铁皮上：“不过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不管我考好考差，我的父亲都不会分半点注意给我，所以我就不再勉强自己做讨厌的事情了。”

游韬略冷冰冰说道：“学习是为你自己学的，最终受益的也是你自己，因为别人才学习，或者因为别人而不学习，都是愚蠢的行为。”

“确实愚蠢。”游方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任何行为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就像你研究类人我努力学习一样，我们的目的都是想向父亲证明自己。可是我们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游教授一直是关心你的，而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游方，如果不是这些年来我刻意疏离冷落你，”游韬略冷漠道，“你真的以为你现在能清清白白跟你的那些伙伴在一块，合起来对付我吗？”

游方扯起嘴角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游韬略：“从投放丧尸病毒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再去探究有没有必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游方：“可你至少可以不一错再错。”

“我不认为世上有绝对的对或错，我也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只有没有勇气的人才会束手束脚，毕生遵照普适价值，而我，绝不当懦夫。”游韬略的视线落回何婷婷到身上，他俯身将嘴唇贴在玻璃上，隔着玻璃亲吻何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