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染写笔记的手停住，微凉的眼神里投射出来一缕疑问。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你封住了，但是没关系，我是水。你遇到我，注定要发光、发亮、发热，热烈燃烧，变成一个闪耀的小球。”

谢染笔尖停顿着，清冷的眼神里浮上一丝看不清楚的情绪。

讲台上老师点燃了一根火柴，放置在反应后的烧杯上方，火焰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燃烧之后呢？灭亡吗？”谢染轻声开口，嘴角细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怎么能叫灭亡呢？”林宇的眼睛很黑，说话的时候闪着些亮光，“燃烧之后你就变成钠离子了，跟我融在一起了，只是存在形式变了而已，我们俩加在一起变成氢氧化钠，那可是强碱。”

“唔。”谢染淡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也不是你了。”

“我求之不得。”

谢染抿了抿唇，没再回答。转头写下最后一句话，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了林宇桌前，“写完了，给你的。”

“又是给我的？”林宇眉梢跳了一下，轻轻捧起笔记本翻开，漂亮的示例函数图像映入眼帘。

“数学笔记？”

谢染点了点头，“暑假补习班讲的。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没写到的我猜你都会。”

“唔......”林宇翻着笔记轻呼了口气，一句谢谢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

“原来你在写这个......”林宇心里烫烫的，涌起一阵感动和微微的酸楚。

从原来的低等班搬到这里，落下课程的压力，对教室里一切东西的陌生感，老师和同学经意或不经意的排外情绪......饶是心再大，一点儿不陌生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何况他原也不是心大的人。

默默地翻着笔记看了一会儿，林宇抬起头，双眼变成洒满星星的夜空，“你其实挺爱笑的不是么。”

谢染侧头看了林宇一眼，没做回答，转身抽出化学课本翻开。

“你笑起来好看。”林宇伸手勾过谢染的下巴对着自己，咧嘴微笑，“像我这样，嗯？”

谢染的下巴被林宇勾着，顺势微微向上抬起，冷冰冰的感觉顿时消下去，换上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模样。

林宇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谢染蹙眉把林宇的手指拨开，脸上是一副“你吃错什么药了”的表情。

“我说真的。”林宇胳膊往谢染桌上搭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帮他翻着课本，“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多笑一笑。”

“听课吧。”谢染对林宇的话选择了忽略，没等林宇翻几页就伸手摁住对方的手腕，从自己课本上拿了下去。

“听课。”林宇浅笑一下，退了两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老师正拿着滴管往烧杯里加酚酞，紫红色的烟雾很快在透明液体里弥散开。

做完实验，老师找人说了实验现象，总结以后一条条列上黑板，班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老师一边讲课一边板书，林宇跟班里其他同学一样，把黑板上的内容一行行记录在笔记本。

新课进行的并不紧张，抄笔记的空林宇侧头望向邻桌，谢染桌上没放笔记本，除了课本之外还放了一本习题册，他正低头看着一道实验题。

“你不记笔记吗？”林宇边抄边随口问道。

“我记了。”谢染指指自己的课本，上面空白的地方填着熟悉的蓝色笔迹。

“喔......”林宇笑，“记这么简洁。”

老师写两三条他课本上也不见得能记下一条。

“衣服干了么？”林宇右手忙着，左手也不甘清闲，伸手摸了摸谢染的长袖。

“干了。”谢染没抬眼，随口回了一句。

“这叫干啊？”林宇的手又从长袖爬到了后背，皮肤的温热隔着潮湿的布料传进手掌，谢染看题目正专注，对林宇慈母一样的关怀没有理会。

他有些偏瘦，但是摸上去并不硌手，流畅的肌肉线条配上热热的体温，很有手感，林宇收回去大半精力继续听课记笔记，无事可做的左手漫不经心停留在谢染右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