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燃突如其来的暴躁让周围的医护人员陷入了恐慌，护士们发出尖叫，医生勉强抓住了林燃的胳膊。

“快，拿安定。”抓着林燃胳膊的医生喊。

混乱之中，一双健硕的手臂圈住了林燃的身体，把暴躁的她按在胸口。

“安什么定，怎么了就安定！都出去，我来安抚她。”林国语的声音里充满了来自军人的坚定和果决。

“出去！我是她爸爸。”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才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离开。

艾清一离开林国语的支撑，就坐在了林燃的床尾。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想上去抱一抱林燃，但是自家老公宽厚的肩膀让她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

“你也出去吧。”林国语低头对她说，语气格外柔和。

林燃小的时候，他还没有从军队退伍，总会执行一些危险又隐秘的任务。

他每一次都怕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走的时候总是格外舍不得。而林燃总会跳起来说：“爸爸，我会保护好妈妈的。你教给我的格斗技巧，我都有在练。”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女儿再也不会在她的妈妈面前漏出一星半点的懦弱。因为他自私又旺盛的爱。

“好。”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帮助，不如去找点吃的。燃燃三天没有吃饭，一定饿急了。

她一饿，脾气就暴躁。

这个时候的林燃其实已经顾不上艾清女士是否在场了，她爸爸抱住她的那一刻，她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

感觉不到，就是感觉不到。

她摸着那只因为肌肉健硕所以有一点点硬的胳膊，肌理在指尖清晰无比，可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些情绪，她看得见，心里明白，但是却不能通过任何接触来传递了。

她和这个世界隔了一层玻璃罩子。

身上的肌肉因为疼痛不停的在痉挛，林燃忍不住的想，自己一定要回来是不是错了。

她的伤在系统内已经不会疼了，那里也提供给她优秀的生存环境，而且，她一周之后还是要回去做任务的。

这样短暂又充满阻隔的相见，真的有意义吗？

为这样的相见，忍受全身刺骨的疼痛，真的值得吗？

林国语注意到了她低沉下去的情绪，换了个姿势，捧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燃燃，爸爸在这。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

林国语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像刚硬的铁。他脸上的坚定比狂风暴雨里一动不动的顽石还要蛮横，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依靠。

林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随她妈妈。

在被迫面对这双漆黑的眼睛的时候，茫然无措的浅瞳像是突然找到了依托。那些不知所措都变成水汽氤氲在眼眶里，慢慢汇成小溪奔涌而下。

“爸。”林燃一下子就扑到了林国语的肩头。

她小时候几乎每天都在等着出任务的爸爸回家，但她又不能把担心的情绪和妈妈说，这样只会让家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爸爸说过，不开心不吉利。

所以每次她都装的没心没肺，每天笑呵呵的，还会搜罗各种笑话讲给妈妈听。只有当爸爸回来的时候，她才敢把眼泪放出来一点点，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说，想要糖吃。

眼泪顺着林国语的脖子流下去，感受到林国语脉搏的跳动，林燃才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隔膜薄了一点。

林国语摸了摸她的长发，手势不是很熟练。以前她的头发只到肩膀，现在已经及腰了。

等到林燃的情绪平复，眼泪也干的差不多了，林国语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林燃伏在他的肩头点了点头。

她在撒娇。

“告诉爸爸，爸爸帮你解决。”林国语任由她靠着，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是个哄小孩睡觉的姿势。

林燃想说，但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系统的禁锢还在。

她叹了口气，虽然事情在意料之内，但还是有点沮丧。她嘤咛了一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