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林氏也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过了正经的纳妾文书的，比戏子出身的曾氏不知好了多少，更何况这府里下人的吃穿用度都有定数，一月不差，偏偏府里的正经主子的吃穿用度缺斤少两的。

若是往日秦锦蔓还是那个不起眼、不受宠、不得重视的落魄嫡女，老夫人绝对会偏袒曾氏，暗地里提点提点就罢了，可眼下秦锦蔓有层王妃身份，曾氏又暗地里算计，这些年老夫人不是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曾氏一味地贪多嚼不烂，做账敷衍，连库房的东西都敢动，她再不出手，日后丞相府就改姓曾了！

“周嬷嬷，你带人去曾氏房里好好搜搜，务必将账上的亏空都补上，少了什么，缺了什么，都一一记下来，实在补不上的，就从我原先给锦绣备下的嫁妆里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有多生气，三个孙女里，她最疼得就是秦锦绣，眼下连她的面子也不顾了，都放言拿她的嫁妆来补亏空。

秦锦绣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她也怨，也恨，责怪曾氏为何不把账做干净点，为何不再聪明点。

她也不再开口替曾氏求情，厅堂内，曾氏孤独的像是海面的树叶，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水，快要将她溺死。

周嬷嬷带人搜了近两个时辰，清点了银钱和库房里的东西，连她平日里的珠宝首饰都一并拿了过来。

足足六个大箱子，盛着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宝贝，琳琅满目的翠玉珍珠，晃得眼睛疼，秦锦蔓惊讶秦府不显山露水的，背地里好东西那么多。

她收起视线，才发现林姨娘盯着她，无声的张开嘴，吐出几个字眼，可惜没有声音，只能靠猜。

林姨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秦锦蔓恍然大悟，终于猜出了她说的是什么。

“这些东西，是我娘的陪嫁，是吗？”她也不敢确定，可林姨娘的口型说的就是‘夫人的嫁妆’。

按照曾氏的尿性，有好东西还不都扒拉到自己房里去，她这才敢说出来。

话一出，林姨娘立刻接嘴，“夫人去世前说过要将她的嫁妆全部留给二小姐，已故之人还在天上看着，姐姐你良心何安啊。”

她性子温柔娇弱，说出口的话却透着一股凉意，直接将曾氏数落的一文不值，成了没见过好东西的下作货。

“夫人原是尚书之女，嫁妆自然都是好东西，姐姐出身不高，习惯了别人打赏好玩意儿，到了丞相府，自然也得要些好玩意儿了。”林姨娘不阴不阳的又吐出这么一句。

曾氏惨白着脸，没敢出声。

先前柳氏家里落罪，又被革了职，老夫人和秦术也就懒得在秦锦蔓身上费心，谁知前些日子皇帝突然给柳家翻了案，允许柳家子嗣承袭尚书一职，又赐了新府邸，过些时日就上京赴任。

秦锦蔓还不知这些，可林姨娘却是知道的。

这些年她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若是没点本事，无依无靠的，早就被曾氏弄死了。

她打定主意老夫人会顾及柳家，将夫人的嫁妆还给秦锦蔓。

此时周嬷嬷已经清点完，站在老夫人身侧念着册子，“回老夫人，老奴从曾氏房内一共搜到六千两的银票，另外库房里少的东西也都找全了，一件不少。”

秦锦蔓也能猜到，这些东西大概是曾氏准备混进嫁妆里给秦锦绣带走的。

那夜皇帝旨意刚下，秦术便跟她说起柳家一事，待柳家回京，一定会来看望秦锦蔓。

老夫人的双眼略显浑浊，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带了些温柔和蔼，“这些都是你母亲原先留下的，今个儿我就一并交给你。”

恩？那么好？

这馅饼砸的太快太狠，秦锦蔓一时没有接不住，愣着没反应，直到林姨娘咳嗽几声，才把她唤醒。

她起身行礼，“多谢祖母。”

老夫人虚虚一笑，搭着周嬷嬷的手起身，“都散了吧，至于曾氏——把她挪到角院去，先关一个月。”

等到柳家回京后再做处置。

进了正屋，老夫人脸色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