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徵北惊了，但转念一想，也合情合理。

燕小飞毕竟身上流着皇家血脉，虽不是这一辈里唯一一个男丁，但却是最受宠的那个。如今燕帝无子，他若不争，那才是奇了怪哉。

然而雷老虎却摇了摇头，道：“连你都这般想，更遑论他人了。”

雷徵北诧异：“莫非我想错了？”

雷老虎道：“我观他眼中并无野心，对那皇位，目前只怕没有太多想法。”他并未轻易将燕小飞与燕云袖有仇之事说出来，话中还是有所保留。

雷徵北不明所以，“既无野心，又拜师作甚？他难道不明白，他要是做了您的弟子，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甚至，还会招来陛下对他的猜忌。”

雷老虎不语，良久，道：“你不懂。就连我，也不大确定，需再看看。不过往后，你只管与他好好相处便是。”

雷老虎这话，是要雷徵北对燕小飞照顾一些了。

因这几日共同训练，燕小飞每日都极限完成雷老虎布置下来的练体任务，雷徵北本就对他有几分赞赏，就算雷老虎不提，他也有心与燕小飞结交。

雷老虎打定主意要借楼兰之行将雷徵北留在边疆，又对雷徵北嘱咐了些事情，然后才问道：“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雷徵北咧嘴一笑，露出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被他爹训过之后就一直绷得很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个看好戏的俏皮笑容，刹那间，满满的少年感扑面而来，隐约有塞上青草塞下花的气息。

他道：“谢家那个昏迷了三年的嫡次子醒了。”

“哦？”雷老虎眼皮一抬，刹那间，仿佛百种神光在其间交织汇错，“是那个叫谢晏的？”

雷徵北笑道：“能让老爹记得他，也算本事。”

这会儿谈的不是正事了，雷徵北就松了些，雷老虎也不与他计较。

“谢家郎……一个比一个年轻，却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啊。”雷老虎将案上那张牛皮地图卷起来，话音里古井无波。但雷徵北十分了解父亲，见他这般，反而知道，他是上心了。

雷徵北道：“三年前惊鸿一瞥，我本有心与他结交，父亲也有心收他为弟子，奈何苍天作弄，不等再度见面，就听得他坠马昏迷的消息。眼见三年过去，连谢相都快死心了。最近事儿多，公主退婚未果、怀宣王世子因冲撞先皇后灵位之事险些失宠，复又得宠，他竟赶在这节骨眼儿上醒来了。”在肃京呆了三年，雷徵北说话难免带上了几分京腔。

他笑得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眼里透着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谢擎作何想？”

雷老虎：“都是些后宅阴私。”

雷徵北接话道：“可不是么？谢擎母亲乃是韩国公嫡长女，先帝亲封的灵毓郡主，可惜红颜薄命，生了谢擎没几年就过世了。后来谢相娶了当朝的太仆之女做续弦夫人，生了谢晏。兄弟俩，相差不过四岁，都是嫡子，生母和身后站着的家族势力却大不相同。”他哂笑，“听说这兄弟俩能活下来可都不容易。”

他上前帮着雷老虎收拾案上的笔墨，“谢晏昏迷了三年，本以为谢擎赢定了，偏生太宁公主瞧上了谢擎，一通折腾，陛下竟然还不惜伤了大司马之心，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谢擎和他身后的势力跟谢晏那边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已经赢了，这一道谕旨下来，谢擎几乎废了，只怕当时要气得呕血。”

“要说这太宁公主啊，也当真是个神仙人物，明知谢擎已有婚约在身，还哭闹上吊地求陛下赐婚，跟闹儿似的，这不，前两个月，听说又巴巴地去求陛下收回谕旨，要撕毁婚约了。得亏陛下没同意，否则朝令夕改，打的还是白、谢两家的脸，岂不叫天下笑话？”

“谢晏当年坠马，谢相心痛之余，也为两个儿子的斗争伤透了心，这三年来都没有给过谢擎好脸色。眼下谢擎婚约在身，已然废了，谢晏又醒了过来，谢相是欢喜，谢擎只怕要恨得咬碎一口牙。我看啊，谢家后宅又要打起来咯！”

雷老虎拿着地图往物架上放，踹了踹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