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飞还未过紫宸门，燕帝就听到了燕小飞回宫的消息。

他坐在龙椅上，沉思片刻，道：“退朝吧。”

张怀寅瞥了一眼整整齐齐站在下方的臣子，心中再次感叹自己当初要求改造紫宸殿格局，并加宽龙椅和朝臣之间的距离是多么机智的做法。只要不大声说话，这个距离，下面的人刚好听不清上面的人说了什么，但上面的人却能仗着龙椅这边的收音效果，将下面的种种议论收入耳中。

他心中自我吹捧了一番，然后微笑着小声提示：“江东水患处理了吗？南方沿海一带受飓风破坏的赈灾事宜有定论了吗？百越来使的接待问题有安排了吗？还有栖霞一带的贪污问题……”

“上朝吧。”燕帝木着脸说。

张怀寅微笑：“陛下英明。”

就像小学生越是期待赶紧下课，老师就越会布置作业拖堂一样。英明的燕帝陛下越是迫不及待想要早点下朝去见自己的乖巧侄儿，大臣们一个个抛出的问题就越发的多。

燕帝恼了：“所有事情都要朕来解决的话，要你们这帮大臣有何用？”

众大臣面面相觑：陛下您登基以来不就是这样事必躬亲的么……

“谢相。”燕帝点名了。

“臣在。”谢相老神在在地上前。

“沿海一带的赈灾事宜，朕命你三日之内拿出完整的对策来。”

“是。”

“陆修然。”

“臣在。”

“两个月之内查不出栖霞贪污的证据，你就收拾收拾去南疆和亲吧。”

“……臣遵旨。”这种突然笑不出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还有百越来使的问题……”燕帝皱了皱眉，怒了：“这种问题还要朕来安排吗？典客署①都是死人吗？！”

……

下朝后，众官员步出宫门，议论纷纷。

“今日陛下怎么大动肝火呀？”

“嘿哟陛下的心事哪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猜得的？咳咳……我猜呀，指不定是四十岁男人的中年危机咳咳！你懂的啊。”

“……你不是说陛下心事猜不得吗？”

“读书人的事，能叫猜吗？这叫揣摩圣意，好为陛下分忧解难啊！”

燕小飞进宫后直接去了以前住的“玉衡殿”，等着燕帝召见。不过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实在是多，燕小飞都在宫人的伺候下用过了午膳，紫宸殿那边种种事还没个定论。

等到燕帝终于把桩桩件件的事安排下去，赶到玉衡殿时，见到的就是少年睡得肚皮朝天的身影。

张怀寅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友善提醒：“小世子看来是用过膳了哦。”

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不值得等待哦。

燕帝斜睨了他一眼，走到床榻边坐下，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乖侄儿。

黑了。

还瘦了。

皮肤也没有小时候细腻软糯了。

他看燕小飞敞着肚皮睡觉，好似一头吃饱了犯食困的小兽，既觉得可爱，又担心他这么睡觉要着凉，便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

动静很小，但燕小飞还是被吵醒了。

“九叔叔？”燕小飞模模糊糊睁开眼，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脸上绽开堪称光彩夺目的笑容，“九叔叔！”

燕帝笑容才露到一半，怀中便撞进个小崽子，“哎”了一声，然后故意虎着个脸：“胡闹！还有没有礼数了？”

怀中传来少年娇里娇气的声音：“侄儿一见到九叔叔就好开心，一开心，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礼数了，九叔叔罚我呗！”

燕帝历来威严冷峻，不论朝臣还是后宫妃子在他面前无不恪守礼节，即便是最疼爱的女儿燕云袖，对他也是敬畏多一些。除了张怀寅胆敢大逆不道之外，他很少听到有人这么“不要脸”地朝他袒露心意。

只有这个侄儿，胆这么直白地说“我想你了”，还有什么“偷篱笆养你啊”之类天真又愚蠢的话。

可是听起来，竟觉得分外悦耳呢。

陪燕帝用过迟到的午膳之后，燕小飞就拉着燕帝坐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