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送她到大门口，从保安室里拎出了自己沉甸甸的黑色书包，陈安安对它已经很熟悉了，只不过，原本总是和书包一起出现的那个挂件，现在在她的手心里。

“真的不一起吃饭吗？”他眼睛里再次冒着光，“我请你大吃一顿，什么都行。”

陈安安则要很费力地才能忽视他眼里的热情，“不行的，我妈妈不让我在外面吃饭。”

他们低下头一起沉默了一会。

“你要回省城了吧？”

“嗯，差不多就去火车站了。”

“没事，只要你下学期还回来，就很快又能见面了。”陈安安哈哈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一个缓和气氛的玩笑。

他应该像上次一样用不屑的语气回答她，废话，不然你想我上哪去？

但是没有，陈安安的手还放在他的肩头，等着被他一巴掌拍下来。他身后的双肩包沉沉地坠在一只肩膀上，的确是对她笑了笑，但紧接着便低下了头，所以那笑容就更加像是苦笑一般。

“知道了。”

他说知道了。

知道了的意思就是对你的嘱托表示肯定。但是他怎么能说知道了呢？

陈安安有些不安地回了回头，楼下不少邻居聚在小花园里打麻将，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不能停留太久，夕阳中的少年高大挺拔地站着，一手扶着肩上的书包带，一只手随意地朝她挥了挥，她看不见杨易的表情，他的脸和灿烂的夕阳融合在一起，好像快要变成一道光，但是他能看见自己的吧，陈安安将手伸到最高不断地挥舞着，尽可能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回来啦！”她在门口脱了鞋往厨房里走，妈妈弯着腰在做饭，头也没抬。

“跟谁出去了，也不说一声。”

“噢，就我后桌陈音宁，我这不快生日了，她非要请我吃东西，我们就喝了一杯饮料。”她站在妈妈身边挠着脑袋，“对了，她还说要请我吃晚饭，不过我拒绝了。”

“起来，去洗个手。”妈妈直起身来去阳台上掰了一头蒜，“就是，生日的话送个礼物也照样可以，不要在外面吃东西，到时候吃坏了生病了又得去医院，还不是我带你们去，你爸又不管。”

陈安安抿抿嘴，没出声，她知道这话是说给爸爸听的，但是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什么都听不见。人就是这样的，想要说给那个人的话，那个人往往总是听不到，所以就一遍遍地讲，话越来越多，怨言也越来越多。

她趁着洗手的功夫将路飞挂件塞进了枕头套里，跑出去两步，又跑回来将枕头翻了个个。

“怎么做这么多菜啊？”她跑过去讪讪地搭着话。

“明天下午就要走了，当然要把冰箱里的菜全部吃完了。”

“可是我爸不是还在吗？”

“他又不自己做饭，肯定不去别人家吃就在外面吃。”妈妈抬起头来，“行了，这不需要你帮忙，去看看自己的行李装齐没有，别塞太多衣服，你今天这身就别带了，显得穷气。”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T恤衫和黑色五分短裤，穷……气吗？

杨易也这么认为吗？

她记得幼儿园毕业的前一天，老师温温柔柔地嘱咐，大家明天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来噢，明天我们要拍照。

台下一堆软糯的小孩拉着长音，“好~”

陈安安也记着的，但确实也起晚了，所以妈妈随便从床头扒拉来一件小背心和小短裤给她套上，很舒服自在，因为穿了很久了，白色的花边小背心甚至都有泛黄的痕迹。

结果，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女孩子们被老师齐齐安排在了第一排，摆出花枝招展的模样，甚至还有人做作地拎着裙角，和一并男孩子立在最后一排的陈安安，目光苦楚，却又百般不服气。

但意外的是，照片洗出来，相比第一排摆出僵硬笑容的小女孩，她的模样最为坦然自在，至今还被她珍藏在相册里。小女孩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照相的时候穿好看的衣服和摆出好看的表情的重要性，与此同时，陈安安知道的是，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