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蝶钗、如意、绸缎......

明染在一旁如数家珍。

顾九瑶却是哭笑不得。

她确实会给得用的宫女以赏赐，但频次并不多，且多是宫女用着实惠的金条银票等等，对于我的大宫女顾九瑶确实会上次带，一般都是上次经营，带着宫标的如意首饰一类，明面上看起来气派，也代表着在圣前得脸，但连当铺都不敢收用，对那些大多家境贫寒、卖身进来的小宫女实际上的用处并不大，所以赏大臣，她一般会用宫造之物，以示亲近；但赏宫人，她多半赏一些得用之物，给宫人真正的实惠。

但明染这些精心保存的赏赐，几乎全是玉镯首饰一类。

这说明这些赏赐多是金枝选好，借自己名义赏出去的。但看到明染这样珍惜这些小东西，甚至细心地用价值远胜赏赐本身的鲛纱包裹，在沉香木箱子里分开放好，甚至还能流利地点出这些小东西是在哪一天被送到他手上的。

要不，还是，瞒着吧。顾九瑶不太确定地想。

“这些，还是不要了吧。”顾九瑶试探着开口。

明染不解，呆呆地看着顾九瑶。

顾九瑶解释：“这些都是女子饰物，与你也不甚相配，不如随手赏掉，待我改日，再专门送你一些男子用的玉冠和腰带吧。”

顾九瑶目光真诚坦然，凝视着明染，凤眼倒映出一个小小的明染，烟波里只有专注和温柔，一点都不见心虚和勉强。

明染信以为真，忙欣喜的地点头，小鸡啄米一样。

瑶瑶对自己可真好~

心里却得意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瑶瑶送我的，我才不会给别人呢。不过瑶瑶特意送他的和瑶瑶随手送的，意义确实一点也不一样。我还要在多准备几个箱子，分明别类，都好好保存好。

这些都是瑶瑶对自己的爱的见证~

一整个下午，明染都在安置他的那一堆箱子。箱子里大多是他给顾九瑶早就偷偷准备好，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的小礼物，什么凤首金步摇啊，明月当啊，凤首龙文玉琢呀，甚至还有一对刻了他俩名字缩写的铂金戒指，那是他自重逢以来，就一直想送给顾九瑶的，都是一等一的精致。

除了这些小玩意，他还带来了许多与平和殿相配的大件，甚至给顾九瑶搬来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梳妆台，镜子是现代的水银制法制成的，亮度十分清晰。对于给顾九瑶营造一个宜居舒适的燕居环境，他构思已久，胸有成竹，如今得到机会，立志要大显身手一番，把平和殿来个大变样。

顾九瑶自然也是由着他。

两个人一个批折子，一个收拾箱子、捣腾平和殿，倒是互不干扰，称得上是动静相宜，十分和谐。

夜幕降临的时候，平和殿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明染用他带来的屏风抱枕一类把平和殿填的满满当当，却又不显拥挤，反让原本富贵堂皇却似乎少了丝什么的平和殿添上了以前没有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顾九瑶在批折子的间隙，抬眼看看忙碌的明染，目光悠远。

这样的明染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皇。他也像明染一样，每每得了什么好物，都迫不及待给顾九瑶送来，把这平和殿装得满满当当才满意。小顾九瑶学了《礼记》之后，还曾经一本正经地的跟他讨论过，太女用度违制的问题。他满不在意，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顾家的九瑶，用什么都应该，用什么都配得上。

想起父皇在这个问题上的胡搅蛮缠的霸道样子，再想起后来，顾九瑶的笑意稍稍微微暗淡，眼底甚至带上了水光。

父皇缠绵病榻的最后一段时光，形销骨立，连开口都困难，常常只是用他消瘦苍白的指尖抚摸她那时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脸颊，指尖带着凉意。

是不舍的吧。母后难产死后，对母后极尽深情的父皇听到这个噩耗，当场就呕出一口心头血，缠绵病榻了三个月，直到宫人将还在襁褓之间的顾九瑶抱到他面前，孩子的哇哇大哭才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几个月都没有转动过的眼珠不太流利的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