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一转身就变了脸色，没好气地说：“桃大校霸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桃浪凑近了说：“谈谈上周那句‘烂人’的事。”

刘禹一顿，想推开桃浪的手却被后者压得更紧了，只得咬着牙说：“你怎么不去问她？”

桃浪把刘禹往自己这儿一勾，瞥了眼玻璃外的街景问道：“记得‘菜鸟’吧？”

“菜鸟”，真名蔡绍杰，哲文中学的校霸，因喜爱惹是生非而招人怨恨，所以被人暗地里取了“菜鸟”这一绰号。去年，这位校霸被桃浪打得屁滚尿流，带去的十号人皆作鸟兽散，四处散播桃浪是个心狠手辣、灭绝人性、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叫他彻底坐实了“上洋一哥”的名号，想不戴这枚头衔都难。

刘禹听出桃浪言下之意是不动口就动手，只好摆手对西瓜头和眼镜男说：“你们买完先回去吧。”

西瓜头咽了下口水说：“哦好。”

眼镜男扶了下镜框说：“行。”

“说吧。”桃浪在玻璃橱窗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这时李零正好走到十字路口前等红灯。

刘禹揉了把眉心，放下手时还是皱着眉，“李零本来不是李程勋的种……”

桃浪冷脸插话道：“好好说话。”

刘禹撇嘴说：“这是实话，李程勋你知道不？就内贼牛逼的李氏集团董事长，搞航运的那个。”

桃浪心说：我当然知道，陈家就靠他家搞物流。

“李零本来是他远方亲戚的……娃，八年前才过继到他那儿的。”

“这些和你骂她是‘烂人’有关系？”

“当然有！”刘禹突然激动起来，“她就是为了躲事儿才跑去李程勋家的！”

“她躲什么事？”

刘禹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既有恐惧又有愤怒，他瞪着桃浪，沉声说：“她杀人，杀了两个人！”

——杀人。

桃浪瞳孔骤然紧缩，头皮像是被雷劈中似的瞬间发麻。他事先做过预想，像李零这种童星，儿时被远亲收养后背井离乡出国打拼，在没有解释清楚的情况下离开玩伴的确会导致误解的产生。而且，李零看上去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无法向毛寸头和那个“李哥”说明真相。或许，她和“李哥”同姓并非巧合，而是真的有血缘关系也说不一定。可就算桃浪想到了最坏的原因——李零曾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他也不曾想过这个错误居然是杀人。

玻璃橱窗外信号灯刚刚转绿，李零迈出脚开始往前走，一条白线从八年前跨越时空，在她脚下往前滑出，向谜团尽头的真相延伸。

桃浪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杀的人，和你那‘李哥’有关，是吗？”

刘禹也哑了嗓子：“她杀的第一个人，是李哥的妹妹。”

天空白茫茫一片，地上的影子都是模糊的。这是李零回国后第二次踏上天桥，走向对面的老商场。

——他和刘禹在一块儿做什么？

李零异于常人的警觉性是天生自带外加长年累月的磨练而造就的，虽然桃浪的跟踪做得不错，但还是在她出校门时就被看穿了。她过十字路口时才往斜对面扫过去，看见桃浪和刘禹相对而坐，不知道在谈什么。

——他们不可能约出来谈话，应该是桃浪躲进小店时碰巧遇上的。

李零一步步往楼梯下走，不远处老商场的掉漆招牌上写着大大的“怡华时尚”。

——是桃浪主动找刘禹问话。

——啧，闲得慌。

这一带很偏，不算区郊却不热闹，行人也少。二十多年前盖的老商场撑死了也就二十五米，在这块地儿也算属于中上流高的建筑。从外面看来这幢楼可谓饱经风霜，该掉色的掉色，该破裂的破裂，墙面勉强能辨出原来的漆色，仿佛被大火烧过般发黄发黑。

商场没有大门，是“凹”字形的敞开式建筑，天冷了不防寒，天热了不防暑，但视野很好气流畅通，对李零这种一进封闭场所就会感到缺氧的人很是友好。虽然商场外表看着不怎么样，但内部的装潢并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