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来电之人不是师兄，而是吴先生。

事情是这样的，小悠爷爷有个老朋友，其孙女脑部组织发生病变，产生萎缩之状，脑萎缩并非不治之症，奈何发现较晚，确诊也晚，虽然进行了康复治疗，其病情恶化速度却比其他患者更快，如今已出现记忆障碍和语言障碍。

吴先生之所以来电话，是想问问能不能过来治疗？

小悠知道观里规矩，见夕辉沉吟不语，便忍不住张了口：“道长，哥哥，慧慧好可怜，让她来吧！”

夕辉看了看小悠，这才摆摆手，说道：“晚了！患此病者多为中老年人，这女孩儿的病非同一般，出现记忆障碍之前或许还有救，如今嘛请恕小生无能。”

小悠忙把目光转向杜篆，其眼中已有水雾泛起，一副可怜模样，大傻子无奈摇摇头，涉及脑部的问题历来都是疑难杂症，他还没有医治水平。

挂断电话后，小悠心情有些郁郁，就连荤豆花也没那么美味儿了，大傻子几次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多多给他夹菜。

“道长，小仙观医术高绝……”

小悠憋了很久，最终还是再次张了口，夕辉不等他说完便摇头道：“小帅哥且记住，人力有时而穷，生命有时而尽，咱们能做的只是且行且珍惜！”

“可是……给她看一看也不行吗？”

小悠兀自不甘心，夕辉只得苦笑道：“既知治不了，何必让病人长途奔波，耗费钱财？”

“万一……能治呢？”

听到这话夕辉再次笑了，他索性放下筷子，揉了揉小傻子头发，这才和声细语道：“怪不得两位婆婆说你缺心眼儿，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

“慧慧那么小，难道……就这样眼睁睁……”

听到这里，蔡婆婆也忍不住叹气，道：“这小子实诚，对人真心，这事儿原不该老身插话，可世间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小悠别犟，两位道长岂是见死不救之人？”

蔡婆婆说完，夕辉又去捏小傻子脸蛋，还笑道：“莫非那女孩儿与你……”

“别瞎说！慧慧是个小丫头！”

这一插科打诨让大家都笑了，奈何小悠依然闷闷不乐，即便是浴室大战也少了几分兴趣。

别看其余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其实心情也不好，不仅是因为小悠不开心，更重要的是，眼看着又过去一周，朝明师兄依然没有消息，他老人家宛如人间蒸发一样，怎能不让人愁？

两位婆婆不知神秘人的存在，相对还好点儿，大傻子傻，心情之难过丝毫不亚于小傻子。

往日里热闹的浴池难得这般清静，到后来只有手搅动池水的声音，让人压抑的沉默悄悄漫延着，漫过水池，漫过浴室，顺着出水口流到小仙观外面去了，或许汇入小溪后还会流到遥远的大河，大江，一往无前直至东海，还是太白先生说得好：‘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好在有麦芽糖和龙须酥，洗完澡，每人吃上几块。

嘴里含着糖，心情好了一点儿，小悠突然张口道：“都怪我爸爸，要么早点打电话来，慧慧或许还有救，要么就别打，徒惹人担忧！”

这是什么逻辑？久违的酒窝终于再现江湖，夕辉轻笑道：“估计吴先生也刚知道病情。”

“我也就见过慧慧三次，觉得她乖巧懂事，总之，都是我爸的错！”

好吧，这次就让吴先生背锅！

第二天除了学习经文，练习轻功，便是继续吃豆腐，‘心灵手巧’四个字已不足形容两位婆婆的厉害，她俩宛如一本生活大百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俩做不了的，中午吃了满满一桌豆腐宴，下午还是满满一桌豆腐宴，竟然还不重样！

小悠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宴席，他最喜欢的是鸡刨豆腐，蛋黄豆腐，椒盐豆腐，麻婆豆腐，还有干贝银丝羹，要想将豆腐切成银丝一般粗细还真是不容易，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小傻子终将烦恼抛在一边，吃得非常快乐。

转眼又到下山时间，将装裱好的书法作品放在竹筒里一起带走，临行，夕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