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没想到杨徽竟然会思考这些，他想，杨徽或许真的长大了。

他笑笑：“你真的可以的吗？”

杨徽点头，眼睛还是亮亮的。

“那好吧，你自己想吧。我出去写作业，如果你饿了，就出来吃饭，知道吗？”和墨又说道。

杨徽再一次点头。

和墨便不再打扰她，退出屋子去。

杨徽又翻了个身，看着墙面上的水泥发呆。

她想，她总会从这个坎跨过去的。

因为许多人跟她说过，天下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等到傍晚的时候，杨徽从床上爬起来，到屋外吃了根包谷，开始给爷爷做晚饭。

和墨已经做好了作业，提了桶去帮她喂猪。他见到猪圈里的猪又长胖了些，便想起和鸿跟他解释过，为什么南溪镇种香蕉的人多，养猪的人却不多。

他想起和鸿，心里竟然有些发酸，心想，他现在跟杨徽一样，他只有和鸿一个亲人，而杨徽只有爷爷一个亲人。

他又想，也不是只有阿叔和爷爷，他和杨徽还有彼此。

从今以后，他们四个便是世上最亲的人。

*

和鸿是在离开后的第十天回到南溪镇的。

结果如杨建国所料，一无所获。

几个“二拐”按着梁老板公司的地址找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那里却已经人去楼空。几番打听之下，得知梁老板炒股亏了许多钱，公司也随之破产倒闭，还欠着公司员工的工资，人却先跑路了。

几人人生地不熟的，身上钱也不多，不可能在外地久待，便只能打道回府。

香蕉种植户一听“二拐”们回来了，又听说梁老板跑路，顿时明白他们今年的香蕉算是白种了，血本无归。

他们今年的生活费，家里孩子上学的费用都没了着落。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于香蕉种植的期望与信心，仿佛在一夜之间倾塌。

他们突然不知道，他们还能做什么了。

杨建国家门口又一次挤满了人，王爱华成为其他香蕉种植户的代表，向杨建国倾吐满腹苦水。

“我那个时候就说了噶，跟着大老板做生意，风险很大，上次他压价格，这次就是直接跑路了。我们辛辛苦苦做了一年噶，冬天不敢多睡觉，夏天晚上有的时候要搭棚子在地里头看香蕉。下暴雨的时候，哪家不是赶紧下地去给香蕉盖袋子？”

“我们所有的钱都压在这些香蕉上面了，没人喊一句辛苦，不就是因为你跟和鸿都跟我们讲，种了香蕉，我们就有钱了，就不用每天都吃洋芋包谷粑粑，可以吃肉，可以买新衣服，以后还可以盖楼房买彩电买洗衣机。”

“现在噶？钱都亏了，我上个月刚跟老婆子讲，今年给她买新袄子，现在别说是新袄子，畅子的学费都不晓得能不能拿得出来噶。我们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了香蕉苗，还有那些化肥，买了大半年的，现在香蕉不收了，下一季我们还能不能种噶？种了卖给谁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