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桦芊邺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允语翩始终觉得有一道巨大的沟壑横跨在彼此之间，除了无法推测出对方的真正实力外，也很难从其他人身上感受到善意。如果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天灵域年轻一辈中的精锐力量，那自己现在这般模样的确是相形见绌。

不论桦芊邺对部下训诫出那样一番话是出于何种目的，此刻已不仅是从战力上带来的压迫感，双方在财力和物力方面也有着天壤之别。

“骗谁呢？”想到这里允语翩不禁苦笑，“真要打起来，只怕我会跟上次在客栈遇上苏霖时一样......不，应该会比那更惨。”

随后看着手里的勾镰枪，心想：你那几个部下身上的戾气比我要重太多，不让杀人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太过于依赖这把兵器才对吧？有劳费心了，瞧着吧，若是有缘再见绝不会再让你把我当成是小儿般看待！

回过神来，空荡荡的鸿尊堡门前仅剩下允语翩一人驻足在原地。借着不远处围墙上的灯火，夜色中允语翩俯身从地上捡回几张先前包裹勾镰枪用的油布，将【燕澜月】重新包好。

临走前只见鸿尊堡那师爷牵了匹马从门内一瘸一拐着走了出来，原本并不算瘦弱的人在遍体鳞伤之后身形也像泄了气似的在身后火光的映射中越拉越长。

允语翩刻意低头不去与其对视，刚刚那场打斗让他有些上头，如今已然从最初收获勾镰枪的喜悦感中平静下来。

自己尚且不处在强势的位置，面对眼前这样一个饱经风霜的长者，允语翩不想因自己这糟糕的情绪再给别人带去更多伤害。对方态度倒很直接，一上来就告知马匹是天灵域的人托鸿尊堡交给他的，同时为鸿翎的事向允语翩也表示感谢。

后者一句话没说，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感觉身后的一切都可笑至极。

在马背上漫无目的地兜转了很久，月光虽然微弱，但勉强看得清脚下道路，抬眼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又来到昨天和桦芊邺过夜的营地。

“今晚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过夜了。”

无奈就近找来些枯木升起篝火。

允语翩很快将一切收拾妥当靠坐在石壁前仰头闭目，只不过这一次，卸下了一身负担和顾虑后，心里反倒有些空落落的。细细想来，自己若不是运气好早在五天前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机缘巧合，幸亏那时候误打误撞跑去瑮凉山庄，否则眼下自己跟鸿尊堡那位三少主的头七可就仅隔了一天。

话说回来，同样是死了，对方有一群人为之伤心动容，而自己最好也不过就是半夜死在客栈里，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店家发现，而后随处一埋，中途还必少不了人家一大堆埋怨......

‘你这是干什么呢？在同情别人吗？同情心要是泛滥了，到头来永远都要同情回你自己身上！与其为此愁闷倒不如多想想怎样才不沦落成他们那般下场。’

当初说这话的人是陆祗川，可能是因为被教训的次数多了，允语翩在这会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来他的身影和话语。

于是扶额苦笑，“嗨，我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会去羡慕一个死人了。”

“谁让你输了呢？”允语翩哀悼着死去的鸿翎，于是摸了摸手边【燕澜月】小声自言自语道：“当初若是赢了，不仅这杆枪是你的，家和财也是你的，要怪就怪自己所做的选择还有这强者为尊的世道吧。”

强者为尊？四域源尊天灵域......

允语翩又忍不住望向身边那片浅浅的石窟，还能清楚记得昨晚桦芊邺靠着石壁睡着后，乌眉下的眼线被长睫毛拼凑出的两把‘小扇子’从上面严严遮住，篝火掩映间，嘴角在暖光中隐约带着些笑意，若不是自己当时困得厉害着实不忍唤醒她那宁静的侧脸。。

而后又拼命摇头慢慢躺下身去埋怨：“不行，不行！性情那么差的家伙.....有什么好惦记的......”

不过，这一番忙活下来，捡回条命不说还顺便得了件趁手兵器终归是不虚此行。

离开五方龙城的边境后，允语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