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隆冬季节，九桦山下万籁俱寂，一个八九岁的孩童顶着刺骨的寒风正一步一步的踏着积雪向山上走去。

积雪没过了他的膝盖，他走得很慢，却走得异常坚定。

山脚下的樵夫看见他，大喊道：“喂——！那孩子！你去哪儿？”

孩童回头，“去九华剑宗拜师。”

樵夫又喊道：“别走了，云顶在三月才会开，现在仙人们不收徒，你明年再来！”

“多谢提醒。”孩童笑了，那笑容如同冬日暖阳，自信又张扬。“不过我有必须上去的理由。”

“你不要命了吗！”樵夫急了，可是孩童依旧从容，“大叔放心，我自有分寸。”语毕竟加快了步伐。

樵夫又劝了几句，孩童却兀自坚定前行，直到风雪中那小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最终连脚印也无迹可寻。

山上越来越冷，手脚冻得渐渐麻木，呼出的热气瞬间在他睫毛上结了冰，原本稚嫩的小脸也仿佛变得透明。他虽已引气入体却也只比凡人强壮几分，会冷会饿会疲惫，尽管环境如此恶劣，他依旧没有犹豫和退缩。

抬眼望去，九桦山高耸入云，云层后面是凡人看不到的仙境，只有每年三月的时候云顶开，凡人才能从那薄云中管窥到那心驰神往之地。他不是凡人，云顶开与不开对他来说都无甚差别，最主要的是，有人为他破例开了山门。

只要到了山顶，穿过云层，再走过万剑炼心路，就能正式成为那人的弟子。而如今，那个人正在仙门下等着他。

想到这里，孩童胸中激荡又生出了无尽的力气。

终于，他在三天后经过万剑路的历练，走到了九华剑宗的山门下。

隔着长长的阶梯，他看见巍峨山门下有一人负手而立。那人墨发如瀑白衣胜雪，长及脚踝的发丝在山岚中飞扬，宛如遗世独立的仙人。

他整理了一下狼狈万分的自己，扬起笑脸，向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去。

“徒儿顾廷云，拜见师尊。”

他跪在他身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个大礼。

男人的目光平静如水，问他：“因何求仙问道？”

孩童恭敬地回答：“求长生，得道飞升。”

“若是求不得长生又如何？”男人继续问。

孩童想了想，回答：“心无旁骛，问心无愧。”

男人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眸，伸出手，“走吧。”

孩童抓住他手顺势站起来，露出灿烂的笑脸。“师尊我表现得好吗？”

“尚可。”

“那师尊等了很久吗？”

“还好。”

“我好饿啊，师尊，我能吃一只烧鸡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没有。”

“啊？我爹说剑宗很穷，竟然真的这么穷吗？连烧鸡都吃不起……”

“……闭嘴。”

“哦。”

声音渐渐远去，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立站在飞剑上，剑如长虹穿过云海倏忽间消失在群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