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该起床了。”

被陌生的声音吵醒，我觉得有些厌烦，摸索着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我蜷缩着不想面对，“不起。”

“夫人……”

“不起不起！”

“夫人，依循礼制，各宫妃嫔都要过去为王后守灵一日。”

听到的这道声音正的很陌生。

我从被子里勉强探出头来，眼睛仍有点睁不开，“王后？我不就是……”

宫人上前一把捂住我的嘴，满脸惊恐，“夫人，你胡说什么？”

我：“……”

我扭头躲开那只手，“白果呢？”

今日怎么不是白果唤我起床？

宫人又是奇怪，“夫人，你唤白果做什么？白果是王后身边的奴婢，奴婢才是你这边的。”

“我不就是王……”

“夫人！”

宫人再次满脸惊恐，“王后昨晚薨了，你现在还只是安夫人，夫人，请慎言！”

我：“……”

我，安夫人？

我看着那宫人，然后低头用力揪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我的指甲竟然涂着红艳的蔻丹。

等等……

这不像是我的手。

我下床走到铜镜前，在目睹镜中人到底是何模样时，我怔住了。

这不是我。

镜子里映出的明明是安夫人安媛的模样，而且，此刻镜中的“安媛”还随着我的心思有所动作。

我竟然成了安媛。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死了吗？

*

如众人所见，秦国的姜王后的确是死了。

灵堂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我。

只是……

我的身体在棺材里，我的灵魂，为何会现在在安媛身上？而安媛，又去了哪里？

我想起以前看的奇异志怪，人在死后，或会在人间继续逗留七天。那时候，肉身还在人间，灵魂也在，等肉身被封在棺椁之中，人的灵魂则会被黑白无常带去冥界，然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进入轮回。

我的肉身已死，灵魂却出现在安媛身上，难道上天打算让我多活七天？

七天以后，一切再回归正轨？

我无法为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事情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在从灵堂回到峦羽殿后，我低头看跪得红肿的双膝，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

有人说死了便会一了百了，可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

哀乐仍在继续，隐隐约约，随风而来。

沐浴过后，我闲坐在榻上看书，宫人木樨端来一碗汤，“夫人……”

“我不喝。”

“奴婢知道，这是给陛下准备的。陛下这个时候，或正需要夫人的关心，若夫人体贴，亲自送去羹汤，想必陛下一定会开心的。”

我愣住。

难怪安媛能与秦济如此和睦，想来安媛对秦济是真心的，平日里也总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他。

其实我也曾给秦济送过亲手做的羹汤，奈何我与秦济总不能和睦相处，送去的那些羹汤，有的被我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有的……大约是冷在案桌角落，最后被秦济吩咐宫人端去处理掉了吧。

“夫人因何犹豫？还是去吧，现在可是正好的时候。”

宫人一脸热情，我想了想，点头，“……我自己去。”

*

含仪殿灯火通明。

许内侍迎上来，“见过安夫人。”

我将羹汤递过去，“这是给陛下的。”

许内侍将羹汤接过，面有难色，‘陛下现在谁都不愿见，所以，安夫人还是暂且请回吧。’

“陛下……很难过？”

许内侍往后退了一步，不回答只重复先前说的，“安夫人请回吧。”

从含仪殿回来，木樨伺候着我歇下，只是我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

木樨在外间睡得安稳，我绕过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峦羽殿。

我又去了灵堂所在的地方。

此时已经夜半，守灵的人大都疲惫不堪，个个都在勉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