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名余，弟弟名满，其意无需名言亦能知晓，得兄长是为多余，那位弟弟的降生才是圆满。

兄长余接纳了探花之名后，家里人要他留京一年，必须等他弟弟的状元郎真正稳当了方才准他回家。

如今一年期满，兄长还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他那夺走状元的弟弟却已是半入内阁，年后估计就能真正稳住根脚。

当兄长余满心期待的回到家里，却只看到母亲的牌位，他的心彻底蒙尘沦陷。

官场深沉如海沼，兄长余读的书够他弟弟看一辈子了，若是真想同流合污，他那个弟弟有九条命也不够他玩。

但当余眼中的复仇之火熊熊燃烧时，一切都戛然而止，再无序章。

“够了！”

李逸凡沉喝一声，虚空崩碎，眼前所见之景寸寸化作飞灰，点点消散不过瞬间。

人与景只剩人，只剩旁观的人。

“你知道这是假的？”

旁观的人一直不止李逸凡一个，那人现在现出身影令李逸凡也有些意外。

此人很是模糊，比浮屠幻境给李逸凡的还觉还要不真实，但从这道什么都看不清的影子身上，李逸凡竟感觉到了令人俯首称臣的魅力。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一张口，在这儿问你一句很平常的话，你竟会对他好感倍生，忍不住对此人肝脑涂地。

“好可怕的手段，动动嘴皮子就能扰人神智，在人心中植入你想要的形象。”

李逸凡的意志早被上古修行之法摧残的极为坚韧，饶是如此也差点上了道。

“不愧是完美容器，能够看穿幻境还能抵抗我意志的入侵，可我还是好奇一件事，这根本不是你的记忆，为何能成为你的浮屠幻境呢？”

那身影越说话，模样越发清晰起来。

是个身姿伟岸的男子，而立之年模样，面如冠玉，郎朗大方，给人的感觉是人月三间春风拂，吹破冰河扬暖梦。

李逸凡听见这男子的话，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记忆，但他却知道这段记忆的真实情况。

里面太多地方都被修改了，毫无痕迹。

李逸凡相信这段记忆若真是自己的，他一定发现不了其中已经被修改，定会沉沦其中，以为这就是他的曾经。

被困在小院里饱受欺辱的人从来都非余一个人，还有他的母亲。

余也从未上京赶考，更别说遇到一个能拯救他的，准备与他共度一生的挚爱之人。

这段经历从一开始就没有光明，那位兄长余什么都干不了，他只能看着自己母亲病死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站在院墙里，偶然瞧见过几次的漂亮姑娘成为他人之妻，也看着自己被人一时关在院子里愤慨难平，又看着自己被自己一辈子关在院子里畏怯蜷缩，终老觅悲。

这个人的一生，从未有过半分神采飞扬的时候。

毕竟从出生开始，耳朵里就填满了厌弃他的教育，他怎么还能抬起头做人呢？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是吧？”

李逸凡知道这幻境的真实结局，身边的这个男子当然也知道。

这男子的衣服都越来越清晰了起来，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袍，外面披了层黑纱薄衫，这会儿轻声开口道：“是呐，所以世间才会有血浮屠。”

“什么意思。”

“你说那个叫余的兄长若是位修行之人，他的家族为修行世家，那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改变？他还会被家族里的人排挤针对，一生仍是碌碌无为，并且还会整日找些莫名的理由安慰自己，我看结果还是不变。”

李逸凡摇头道，他觉得一个人的心若是死了，这个人即便还有心跳，还能呼吸，那也绝对算不得是活着。

“不，我看不一定，若那位兄长是个修者，他就一定能爬出围墙，至少他不会老担忧着爬出围墙后没有盘缠而饿死在路上，倘若他能活着摆脱束缚，那他的心将一发不可收拾，会去攀登，而当他有那种心境后，后面的变化谁能知晓呢？”

“所以血浮屠想让芸芸浮生皆成修者！”

李逸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