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玏一手拎着那碗面，一手拿着文件，走到陈叙宿舍门前。他把文件放在身后走廊栏杆下的台子上，抬起空出的手摸了摸宿舍门梁，拿下来一把钥匙，打开门，再把钥匙放回原处。

伸手摸门梁之前，他其实也不完全确定那儿有没有钥匙，他是根据陈叙平时忘东忘西的马虎劲儿猜的。结果还真让他猜中了。

进了门，黑黢黢一大片，还没到供电时间，只有一小片地方散发着台灯的光亮，陈叙在台灯下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宿舍里也没开供暖，他就穿着羽绒服这么趴在桌子上睡，实在是很不会照顾自己的表现。

于玏朝光亮处走过去，走到人旁边，连喊带拍。陈叙醒过来，揉揉有点冻僵的脸，还是不知身在何处自己是谁的状态，只感觉头更晕了。

于玏把碗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碗里的阳春面浮起香气。

这是在做梦么，陈叙愣着没说话，表情有点茫然。直到饿的感觉随着热气真真切切地从鼻尖传到脑子里，他才慢慢回到现实里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陈叙带着浓厚的鼻音说。他生病的事情于玏应该不知道。每次从大考前到考试结束，他们都会有一段时间不怎么见面。于玏是不会主动来找他的，而陈叙除了自己分身乏术，也担心耽误他复习。

“刚刚遇见吴一跃……”于玏还没说完，陈叙突然意识到什么，捂了自己的嘴，打断道：“你、你离我远着点，我可能是流感，别传给你了。”他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只口罩戴上。

于玏听他的话，象征性地退了一步，说：“这个是吴一跃给你的。”

陈叙闻言，语带责备道：“他给我的，怎么让你送来，太不是事儿了。”

他这满口的义正辞严要是让吴一跃听到了，估计得先气死再气活，然后把碗里的面换成□□亲自送过来喂他吃。

安静了一会。那碗面在橘黄色的灯光下腾腾地冒着热气，于玏站在台灯旁边，只有侧身染了一点灯光，其他部分混在黑暗里看不清楚。感觉空气里的静谧一点一点流淌进自己的血液里，陈叙出声道：“过来一点，我想看看你。”他们有半个多月没这么好好地单独说过话了。

于玏把刚刚退的那一步走回来，陈叙举起台灯放到桌上放着的一大摞书上，靠近于玏脸侧。

看清脸的时候，陈叙心里突然有种复杂但熟悉的感觉。仿佛漂泊多年后重游故地，心里的雀跃和感伤都是静悄悄的。于玏目光向下，眼睛里映着灯的亮，任他打量。

看了一会，陈叙简单地说：“眼圈重了，这几天早点睡。”

于玏点了一下头，目光移到那碗面上：“要凉了。”

“嗯，我还不饿。”陈叙敷衍道，口罩之上的眼睛还是盯着于玏。

于玏抬手看表，陈叙也跟着瞧了一眼。

“要迟到了吧？”陈叙说。

“已经迟到了。”于玏坦然道。第一节晚自习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啊，那你快去教室吧。不好意思。”陈叙歉然道。

“没事。”于玏说，很安定的样子。

“这么淡定，你们这节课不上么？”陈叙奇怪道。

“不是，”于玏拿起手里的材料，说：“我要把这个交到年级办公室去。”

这倒是个明目张胆迟到的好理由。陈叙笑了笑：“哦，你也学会忙里偷闲了，不错不错。”

于玏嘴抿起，弯了弯。

陈叙得寸进尺道：“那正好，多陪我会。”他注意力转移到于玏手里的那沓白纸上：“这些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于玏说，“自主招生的申请材料。”

陈叙知道，他们班这几天弄这个弄得尤其火热。有的大学规定过了审核和测试，就能获得高考减分录取；还有的大学干脆降低要求，只要上一本线就录取。虽然录取比例少，难度大，还是不妨碍榆中的学生抢破头。各种证书荣誉加身的实验班学生更是趋之若鹜。

“你们班也有人申请么？”陈叙道。他说完就后悔说错了话。二十三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