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竹林在风中愈发地显得清疏幽冷，夭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四处寻找她熟悉的那抹身影。

不远处传来幽幽乐声，夭颜不禁眉眼弯弯，那是师兄在用竹叶吹曲。

顺着声音寻去，果不其然，夭颜见到了那个他阔别已久的师兄，无情山庄少庄主，凤玉卿。

只见凤玉卿身着月白色华服，坐在汉白玉制的轮椅上，温润如玉，好不俊朗，但他那眸光中却透着丝丝哀伤，挥之不去。

“师兄！”夭颜开心地喊道，只消片刻便扑到凤玉卿的怀里。

夭颜自小与凤玉卿亲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倒是凤玉卿，脸色微红，轻抚着夭颜的脑袋，柔声道，“颜儿是二八年华的女子了，怎还像小时候似的。”别的什么话他也没有多说，毕竟，这小师妹伶俐得紧。

“师兄可让颜儿好找，怎么在这儿僻静的地方吹曲呢？”夭颜的眸子璨若星辰，溜溜地盯着凤玉卿，伏在他怀里撒娇。

凤玉卿顿了顿，轻声道，“宁静，往往能让人忆起一些事。”说罢，他又看了看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双腿。

“师兄还在为不能走路而烦忧吗？师兄精通医术药理，为何不……？”夭颜心疼地看着他。

“颜儿，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如若可能，我愿意为她承受所有的苦痛。”凤玉卿的眸光渐渐黯淡，哀伤不可遏止地涌出。

夭颜没有问那个“她”是谁，她从小便知道，师兄是为了一个女子而残了双腿的。师兄应该很爱“她”吧。

凤玉卿极力从这种悲伤中摆脱出来，于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对夭颜说，“颜儿的药可还够？”

夭颜知道他指的药是医治自己两年前突犯的头疼病的药丸，前些时候太后还差人给曜华宫送去了些，“够，太后前些日子刚给颜儿了一些。”

提到太后，她蓦地发现，凤玉卿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师兄，你没事吧？”夭颜总觉得凤玉卿有什么瞒着她。

凤玉卿摇了摇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颜儿，你和皇甫熙烨……他待你……可好？”

见夭颜的脸有些泛红，凤玉卿心里划过一丝酸涩，只听夭颜有些娇羞地说，“他待我……还好。”

凤玉卿几乎是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将夭颜抱得更紧，眼神看向夭颜的后颈，忽地松了口气，那守宫砂，还在。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那群宫人们非得急坏了。”

“颜儿想再陪一会儿师兄，好不好嘛？”

无奈夭颜的任性，凤玉卿带她回了水月阁，一同用过早膳后才将她哄走。看着她轻盈离去的步履，凤玉卿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为何越与她在一起，心就越会疼呢。

他不禁回想起十年前，他刚满十二岁，遇到了那个仅仅六岁的她，粉雕玉琢，水灵可人。他是无情山庄的少主，他不知救了她是对是错，可他绝不忍亲手杀了她，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