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谢碧筠眉目暗了暗，她沉声道：“臣，的确有要事上奏。”

齐鸿祯：“何事？姐姐但说无妨。”

谢碧筠沉默，齐鸿祯当即明了，屏退了左右。

“姐姐，可是与庆县一案相关？”齐鸿祯暗中握拳，但他面上却无异样，反而安慰谢碧筠说：“姐姐不必忧心，这件事朕已经交给了刑部，一定会彻查到底。”

谢碧筠摇了摇头，她从袖口掏出那封沾了血的陈旧信封，递给齐鸿祯：“皇上，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信并不厚，但齐鸿祯越看越揪心，到了最后，少年天子直接握拳砸在了批阅奏折的实木桌上，力气大到紧握的拳头上竟渗出了些血迹。

“鸿祯！”谢碧筠惊呼，下意识起身伸手，转而又想到君臣有别，便克制道：“陛下，保重龙体。”

齐鸿祯并不关注手背的伤，少年仍带稚气的丹凤眼中凝聚了层层怒意，他离开椅子，背着手在大殿内疾步走了几个来回，心中烦忧却仍无法排解。

“姐姐，依你看这消息是否属实？”

谢碧筠回答：“臣以为，既然百姓历经艰险才将血书送至皇城，肯定不是为了欺君罔上，至于其中叙述事件的大小和严重程度，倒是我们目前需要判断的。”

齐鸿祯皱眉自说：“平缘城位于荆楚之地，距离皇城相隔几千里，途中所要经历的路线太长，官员们呈上的折子不能尽信，但若要派遣巡抚前往荆楚一探究竟……姐姐以为，这朝中哪位大臣可以担此重任？”

谢碧筠皱眉微微思索了一番，才道：“巡抚乃从二品，朝中从二品以上，都是先皇旧臣，年迈的多，且不说平缘城山高路远，他们身子骨受不住舟车劳顿，最重要的是，咱们还没查到庆县主事之人是谁，万一——”

“万一平缘城之事真有血书上那般严重，姐姐担忧朝中大臣与荆楚狗官勾结？”齐鸿祯接上了谢碧筠的话，他摩擦着手指，凤眼微眯：“自从武皇帝仙逝，朝中暮色渐重，姐姐也说寒门士子除了投靠门阀别无出头之日，那朕不妨另辟蹊径，开创先河，挑选出一批年轻的有识之士，大齐……也是时候该交给年轻人了。”

谢碧筠相当赞同，虽然他们依然敬重一心为国为民的朝中元老，但对于目前的齐国来说，更多的元老大臣反而将重心放在了延续自家的繁荣旺盛，早已忘了他们本就与大齐血脉相连，一损俱损。

“陛下可是有合适人选？”

“有。”齐鸿祯转身，目光灼灼看着谢碧筠。

谢碧筠问：“不知是哪位大人？”

“不是大人。”齐鸿祯忽然眯眼笑了出来，他看着谢碧筠，目光中一派澄澈坦然：“是现居苏州的前任丞相林远航之孙林衍。”

谢碧筠眼帘抖了又抖，她颇有些郁闷：“陛下何知表哥两日后便要入京？”

“不是朕知。”齐鸿祯走到谢碧筠身前，笑眯眯地说：“而是姐姐前些日子说了表哥要入京，那便不是他也是他了，朕本想书信一封召表哥入京，但既然姐姐说他两日后入京，朕且等着便是。”

林衍与谢碧筠不同。

林衍此人性乖张不羁，近些年被林远航发配出苏州行走江湖，又染上了些江湖人的痞气，用林远航的话形容那便是滑头有余，正气不足。而谢碧筠却深受林远航的性格和教育影响，有骨气、有节气，行事虽然果断，但也太过刚硬，更容易得罪人。

最重要的是，林远航是前丞相，门下学生遍布四海，林衍从小聪慧之名又如雷贯耳，往常是林远航不同意其入仕，但现在既然答应了，小皇帝就算要直接亲封林衍一个从二品的大官，也不会有多少人有异议。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祖辈积攒的名声和气节，便正是为后辈铺路的最佳途径，这可比简单的权势和金钱来的有价值多了。

“即使如此，臣听从陛下决断。”想了想，谢碧筠又加了句：“只是若表哥一人奔赴荆楚之地，臣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所以恳请陛下届时可以刺表哥一支护卫队，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