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说，“原来你就是皇上。”

是那个瘦癯癯的康熙皇帝。

卫婵被玄烨勾在怀里，小巧而软绵绵的一只，她忽然低眉偷偷一笑，在他怀里颤动着。

玄烨只觉心旌摇动，一时怜爱无比，柔声问，“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卫婵伸手摸他的脸，手指头轻轻地划来划去，“小玄子，你这张脸，我还画过呢。”

她指的是在上课时对着课本上康熙帝的画像乱涂乱画，她记得是画了眼影，口红，给他配了飘逸的长发、绚烂的头饰。她觉得真是神奇，画像中的人现在活生生在她面前，温热地包围她。

但玄烨万想不到是如此，只道卫婵在说那日她画的肖像，便说，“你将朕画得真不错。”

“你怎知道？”她奇异起来。

玄烨笑道，“那日曹寅说要捉一个在宫里行骗的老太监，说卫姑娘深受其害，嚷嚷要与他对食，于是叫托硕骗了卫姑娘一张老太监的肖像画，呈了朕过目。朕瞧着画像，也觉得是容貌猥琐，不是个善茬的样子，可朕又想了想，这可不是朕自己么？”

卫婵笑得花枝乱颤。

玄烨捏了捏卫婵的脸，“你竟将朕化成那般模样！”

卫婵眼泪都出来了，辩解道，“这毛笔实在是用不惯呢，要么一团墨滴在纸上全作废，要么下笔就不知轻重，废了好多纸，我后来学聪明了，将笔尖的墨吸掉些，小心翼翼提着笔，才干干净净画成一张，已是很满足了，我觉得画得还是挺像的呀。”

玄烨哭笑不得，又伸手替她揩眼角笑出的泪，手指头摩挲了几下，只觉她脸软乎乎红彤彤的，当真是面若桃花，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永远搂着她。

“待有空了，朕教你作画。”

卫婵眼里闪闪的，往前凑了凑，“是站在我身后，我握着笔，你握着我的手，那样么？”

玄烨又笑，“你是都想好了，朕还能不依你么？”

卫婵心想，皇帝教嫔妃作画，可不就是自古这样的么？她也要赶一赶时髦。

“你到时候教我画什么？”她歪了脑袋，期待起来，“人太难画了，小玄子，你教我画小猫小狗吧？”

玄烨脑海浮现的松竹梅岁寒三友被硬生生被压了下去，“好，朕教你画小猫小狗。”

他摸着她的头，只觉怀里的人也是个小猫小狗。

“小玄子…”她猝不及防喊他，忽然住了口，意识到她不能再这么喊他，“皇上。”

“怎么？”

“我今晚很开心。”

“朕也是。”

“可是我也很害怕。”

“怕什么？”

“怕我变成她们一样，整日就盼着你，争着你，”她腿往玄烨身上一勾，似是宣布主权，“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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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婵又一次觉得当皇帝是真的很辛苦，她醒来的时候玄烨早已不见了，黄公公说皇上一早听政去了。卫婵伸展着酸乏的身体，觉得还是没睡够，回延禧宫得再狠狠补个眠。

她心里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既像是满足的，又像是破碎的。她面对黄公公时是一团侍寝后的羞赧与欣喜，可待黄公公走了，宫女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心里也空荡荡的。

回去的路上，宫里好像一夕之间就有许多不同了，只因侍寝的人是她自己。先是碰到几个小宫女，面生得很，卫婵是绝不认得，她们却陡然像相识了多年一样，绽了笑行礼，“卫主子吉祥！”

卫婵心想，你们认得卫主子，卫主子我却从来没见过你们。

再后来是碰到了个庶妃，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问了好，卫婵依然是面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付，只觉得自己左右不过是个常在，大可不必如此恭敬对她。

佟佳贵妃也碰到了，迎面撞上，宫里路不窄，巧合得不像个巧合。

佟佳贵妃幽幽瞧着卫婵，笑眯眯道，“恭喜卫妹妹。”她静观卫婵。卫婵被看得发毛，说了句“谢贵妃娘娘。”佟佳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