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戚就这样看着洛昀，似乎周遭都安静下来，时间停止，万千世界中就只有一个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宫卿轩是什么时候走的。

“回去吗？”洛昀看着宫卿轩渐渐没了影，却也不问两人是在做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想不通那干脆不想，段戚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不去过问，等哪天他想清楚了，要告诉他，他会一句一句慢慢听，就像段戚对他一样。

他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奢侈了，总认为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对方，对方也会有同等的回应，也会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痛苦也好，悲伤也好，两人一起承担，可现实不一定都是付出就有回报的，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对，只是朋友而已。他在心中反复强调。

所以他不该有更多逾矩的行为，也不该有更多逾矩的想法。

“你……”段戚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也是，现在的他到底有什么话是值得被信任的呢，自己终究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于是他笑着摇摇头道：“不回去了，说起来，好像要开始放天灯了，去看看吗？”

洛昀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似乎自从第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看过天灯了。

段戚带他来到一个高楼，最顶上是专供人喝茶赏景的地，可这时却空无一人，想也知道是面前之人的手笔，夜晚微风阵阵，漫天繁星在极力的与月光争辉，又像是在对着月亮阿谀奉承，落入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也不知是星光亮些，还是他眼中的光亮些。

洛昀看着这夜晚，不禁看得有些迷了，这简直像极了当初。

突的，从第一盏天灯升向空中开始，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无数的天灯开始簇拥着向上，一个个的愿望，将落入不同的神耳中，洛昀看着这些，心境早已与当初不同，这些愿望对他而言太沉重了，像是一座大山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没办法达到他人的期望，害怕因为他的一个举动而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最后又陷入两难的抉择。

“那么，”段戚突然道，万千灯光撒在他身上，仿佛披上一件金衣，仿佛此时此刻他才是那个落凡的仙人，“既然来不及点天灯了，不如把愿望说出来吧，无所不能的我会帮你实现的。”

这是当初他对叶巧衣说的话，只不过从段戚口里说出来，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小孩的话，也就意味着，不必真的做到，因为也没有人会当真，就算犯了错，也没人会去责怪。

可他，早就不是什么小孩了。不知怎的，心情却也确实放松了不少。

洛昀轻哼道：“你又不是神。”

你又不是神，怎会像神那样实现人的愿望，又怎会明白神的感受，我的感受。

或许，本没有人会想从黑暗之中走出来，若非从未见过光的话。拜托了，别再对我这么好，光太亮的话，再次堕入黑暗的时候，会很疼很疼。在我深陷其中的时候，你是否在那黑暗深处偷着笑呢？

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说真话，又为何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念叨？

“嗯——”他状似沉思一阵，又道：“那就仅限于今天，我才是全知全能的神，而你，只是一介凡人，什么都做不到的凡人，那么，凡人，你很幸运能碰到我，就不趁此机会来许一下愿吗？很灵的。”

洛昀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实在太小孩子了，这世界上怎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可是，心跳却难以抑制，仿佛能够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么，我希望——”

这是他当年的愿望，如今，一字不差的讲出来。

只是，一阵风卷来，而那声音没入了风里，就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人听到。

段戚正打算让他再说一遍，洛昀却将食指轻抵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我也只说一次。”

那么，全知全能的神啊，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洛昀看着他，笑意盈满眼底，如月光般皎洁，却又如狐狸般狡猾，段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