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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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霜回到了思槃坞，一个人甚是烦闷地坐在床上，她遣散了所有的侍女，吹了灯，没有哭，只是坐着。这样约莫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了一下心情，唤侍女进来为她洗漱换衣之后，便扯了被子蒙头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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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自打说出这蚀骨钉之事，羽还真便日日在思槃坞翘首以盼，拉着研究就是忘了时辰，白庭君也是渐渐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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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日，这羽还真留他在思槃坞实在久了些，夜都有些许深了还不让他走，虽然他也想让手心的蚀骨钉早日取出，但是毕竟这思槃坞是羽族郡主的住处，他一个男人在此，总会惹些闲话到两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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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白庭君走到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已经研究书籍许久的羽还真身后，正想着告辞，却不见羽还真有反应，再仔细一看，羽还真不知何时开始，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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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无奈一笑。给他披了件外衫，自顾自地作了个揖算是告辞，而后出了房间。怕旁人撞见自己深夜才从思槃坞出来，还故意换了条偏僻无人的路回凌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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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是思槃坞后山的那条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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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好，树林葱葱郁郁，白庭君正快步走着，却突然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他寻着哭声而去，抬眼，看见一个女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哭着，却又努力忍住，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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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却发现是羽族的郡主雪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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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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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明显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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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雪飞霜看见白庭君，却是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她似乎很挣扎，捏着拳头，又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白庭君，我问问你，我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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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没事吧……”白庭君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他最害怕的便是女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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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问你……我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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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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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氏一族，有没有被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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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有……”白庭君看着她，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雪氏一族在羽族中算是地位十分高的贵族了，一度与羽皇氏族一支不相上下，不过，前生，这雪氏一族好像被风天逸给灭了全族……这位郡主……好像也是这雪氏一族的……白庭君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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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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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霜独自喃喃道，轻轻呼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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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依旧脸色苍白，嘴唇微紫。白庭君看她只着了单衣便出来了，夜里风有些大，便脱下来外袍来给她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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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下不知道郡主遇见了什么伤心的事，但是夜深露重，郡主又是一个女子，在这人烟稀少之处总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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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霜望着白庭君，莫名的温暖从心底渐渐生发出来，她的情绪也稳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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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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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依旧站着，离雪飞霜一步左右的距离。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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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死了，因我的执念，痴狂，不负责任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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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梦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有些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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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而已。郡主不必太介怀，人们常说梦与现实往往背道而驰，梦中之事，留在梦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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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君笑道。言语温和，也很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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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日日午夜梦回，苓儿或是嗤笑于我，或是拉着风天逸离开不曾回头看我一眼，或是躺在我的怀里流着血质问我为何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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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原来是，一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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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