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瑜姜！”

瑜姜扶着楼梯的手微微一僵，面上有些心虚的回头，果不其然，秀金姨一身艳色罗裙，面上带着薄怒，手中圆扇指着她，气的发抖。

“你瞧瞧你今日干了什么好事！！满秦淮的人都知道我们花云楼的花魁娘子选了个穷酸书生入画舫！我的脸面是被你丢尽了！”

瑜姜尴尬的一笑，道：“丢了的脸面女儿迟早给您挣回来，妈妈快消消气。”

秀金姨白了她一眼，神情中带了些凝重，意有所指道：“瑜姜，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得清楚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养了你十几年，不是为了让你和出荷一样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瑜姜神色淡了淡，想起秀金姨口中的出荷，曾经也是花云楼的头牌姑娘之一，说是与什么才子相恋，哭着喊着不愿接客闹什么守身如玉，最后逃出去与那人私奔，没两个月便一身狼狈憔悴不堪的回来，竟是那男子卷了银钱珍宝逃了无影无踪，出荷无奈之下只能又回来花云楼，从此沦为了一楼大厅里最低微的姑娘。

“我晓得的。”瑜姜冷着脸，应了一声。

秀金姨打量着她的神色，良久无奈叹息一声道：“我秀金姨这些年待你不薄，寻常也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的。世间男子多薄幸，尤其是这些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最是虚伪，与你相好时便是千好万好，一朝翻脸不认人比谁都狠，这些年我也见识了太多了，你算是我精心培养大的，可万万不可犯了傻。”她的神色突然转冷，语调中带了些许狠辣，“若是谁动了我花云楼的招牌，那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瑜姜眼神尖锐起来，一分不退的与秀金姨对视，开口道：“该做的，女儿半分不会少做，其他的，还请妈妈莫要多此一举。”

她微微一欠身，“女儿告退。”便旋身离去。

似乎是为了向秀金姨证明什么，连着几日她难得的与人作陪，便是那见了美人腿都软了的吴公子，她也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场。

她与秀金姨心知肚明，这是她们之间的一笔交易，她为楼里带来更多的收益，而秀金姨对她私下里的事情不做多问。连着几日欢场应付，便没有空再与江循联系。

而江循，从那一日晚间的色授魂与之后，便又回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中。每日往返与书院，偶尔接些维持生计的活计，日子过得忙碌，可他却越来越感觉到心底生出的莫名空虚。

晚间温书的时候，他也偶尔会出神一小会。想起那夜迷人月色下枕在他肩头的姑娘，想起她笑起来仿佛比星辰更璀璨的笑颜，想起她说，没有未来，只盼今朝。

那一夜仿佛都成了一场梦，醒来以后，一伸手什么也抓不到。

书院月末休沐，终于让他有了些许空闲的时间。他想了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往花云楼去了，门口的龟公是上次招待他的那一个，许是得了吩咐，见了他并不奇怪，领着他便去了一处房间。

不一会，浓妆艳抹的秀金姨神情不耐的走进来。声音尖细，带着些刻薄的翻了个白眼，随手丢下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赶紧拿了走人，以后别来纠缠我们楼里的姑娘。”

江循挺直了脊背，纵然遭到了这般的羞辱，他的神色自然带着些不卑不亢：“这是路姑娘的意思吗？”

“不然呢？”秀金姨不屑道，“你能给她什么？跟了你她能有什么将来？她穿的了丝绸戴的了珠翠吃的了山珍海味吗？醒醒吧，”她慢悠悠的扬长而去，“多少达官贵人等着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癞□□还想吃天鹅肉？”

江循静静的在那间雅间中坐了许久。脸上的神情带着些预料之中的样子。他垂眼盯着那只荷包，绣工精致，图样新鲜，用的是他认不出来的丝绸，想来也是价格不菲。

良久。

他突然自嘲般的笑起来，没有理会那只装满了银两的荷包，步伐飘忽的离去。

终究是他妄想了。

这一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江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层浓浓的阴霾包围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