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煜想，这个时候他应该笑才对，笑“魏与风”不适时宜的笑话。可当他强迫把嘴角勾出一个堪比陡坡一样的弧度，只能勉强来一句：“这不好笑。”

“魏与风”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的确不好笑，因为我没在开玩笑。”

柏煜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连带细微的绒毛也写着抗拒，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俨然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疑问。

在北地和小仟说再见的情景一直在脑子里回旋，柏煜的思绪像是被巨石堵住不能畅流的洪水，怎么也想不通小仟为什么会从北地跑来祜林镇。

“北地居民之前为何被欺压，多少人又因为冰块的事情把生命葬送在禁地里，这一切都是与拓跋氏有莫大的关系。现在你说小仟就在罪人老巢，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北地居民身上不是还有不能离开北地的诅咒吗？

小仟不是要照顾母亲吗？

他知道冰块和拓跋氏的事吗？

这都是些什么糟糕事？

“魏与风”愣了愣，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黑影很像小仟，我心知它不是小仟，却想不出什么比这个更能形容它，所以才这么说让柏煜更好理解……我应该是吓到柏煜了，抱歉。”

“这就好比‘弯弯的小溪像细带’这种小学生比喻句是吧，把两个不相关的事物联想到一起。”柏煜缓了缓情绪，不愿再过多回味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同时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道：“你这都是些什么奇葩打比方，哪能用人作为喻体。”

“魏与风”还是说着抱歉。

柏煜又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眉峰一扬，差一点就插着个腰指着“魏与风”的鼻子骂道：“祠堂里出现黑影，如果连这种事也算小事，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大事？”

“黑影的事毕竟这都是我的猜测，我也没弄清楚它的身份是什么，所以我才不想这么快说出来……”

“是吗？”柏煜斜视过去。

“魏与风”对事情的掂量是有问题，于是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又是夜间又是树林，湿气重而浓郁，地上的泥土搅上水汽变得泞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冰上滑行。前面是一段更为垂直的山路，柏煜两人放慢了步伐，一大串动物凌乱脚印被四行一前一后的脚印覆盖。

沉默了没多久，伴随着脚下踩踏泥土的咯吱声，柏煜还是选择开口问道：“我们快到山脚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与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衡量利弊，最后才说了句可以。

柏煜问他：“你是怎么发现黑影的？”

“后堂。”

柏煜说：“这才潜入没多久……”就这么快就打进敌人内部了。

“魏与风”说：“因为圆月，这一夜果然比其他夜晚要特殊得多。我潜入祠堂时，拓跋英已经下令祠堂百米之内禁止所有人步入，而祠堂东南西北四个高塔上也安放式神守着，一经发现有可疑之人，驱赶或者抹杀。”

“没有被发现吧？”

“魏与风”说：“没有。那四个式神都是纸糊的，就算打起来，一道水也够让它们行动不能了。”

他只报喜不报忧，至于是怎么溜进祠堂，又是怎么躲开四个式神的，都往简单的说。柏煜还是不放心他，后来冷静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魏与风要是被发现了，他就不会这么轻松的跟自己说话了。

“魏与风”告诉柏煜，越过供台神几，中堂后面放了几口大缸，种莲养鱼。其实到这里还是正常的，“魏与风”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等他经过那几口大缸时，却发现里面的水结成冰，鱼和莲花被冻死住。

此时祠堂的气温并不冷，怪异也从这里开始。

一条小小的石道通向一间屋子，屋子的门开了一扇，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哪怕是设了聚光咒，把月光聚集引进屋，也会被古怪的黑雾吞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投射在地上的两道影子。

柏煜问：“拓跋族长和那个神秘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