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一下科林叔叔的外貌，没有察觉到多大变化，穿着手工裁剪，合体又简单的礼服，永远带着帽子。大概这是因为我出生起，就看到他一直是这个样子。而姨祖母习惯于把科林看作一成不变的小伙子，一旦发觉科林比她想象中的年纪要显老些，她就大惊小怪。

“男人和女人不同，我倒觉得他成熟多了。”萝拉姑妈为科林辩解道，“不过他的妻子就，哎！”

“我相信，他那位妻子够他操心的。谁不知道她在跟另一位先生同居呀？巴黎传得满城风雨。”赛琳姑妈幸灾乐祸地说。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情感道路太曲折，她巴不得别人的婚姻充满不幸。不过公正地说，她这个人真的还是挺不错的。

妈妈认真想了想说：“我倒觉得，艾德最近比他婚姻开始时开朗的多。他的脾气我很了解，就跟当年的科林叔叔一样，一不顺心就不停的摸脑袋。近来他这种小动作少多了，照我看，他其实已经不爱他的妻子了。”

“他当然已经不爱她了，很久以前他决定结婚时，我收到过他的一封信。”外祖父平淡的说出让大家都诧异的话。“他表白自己有多期待那个女儿，且为给她那样一位母亲而遗憾。虽然我竭力不放在心上，至少说明他对妻子的爱情已经淡漠下来。”

“原来如此，那么传说他奉女成婚是真的了。”萝拉惊呼道。

“这么一想，科林还真是可怜啊！”赛琳姑妈若有所思。

外祖父不置可否，他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着两位姑妈说：“哎！你们俩呀你们俩！怎么不谢谢他送来的麝香葡萄酒呢？”

“怎么？我没有道谢吗？”萝拉姑妈说，“说句良心话，大家都听得到，我已经当众对他委婉地表达了至少四五次谢意呢！”

“不错，说得很得体，我都有些钦佩了。”赛琳姑妈说。

“嗯？”外祖父疑惑不解。

“对维拉日记那句话的回应，我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赞美他的友谊啊！”萝拉姑妈更惊讶为什么外祖父毫无察觉。

“什么？你们这也算感谢人家！”外祖父失声叫道，“这些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说给小艾德听的。毫无疑问，他根本没有听出你们的弦外之音。”

“看你说的，艾德可不是蠢，我肯定他领会到了。我总不能跟他提到几瓶酒、多少钱吧？那也太俗气了。”萝拉姑妈不屑地说。

外祖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姑表亲，他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家世、容貌样样都不缺的两个人，还会怎么都嫁不出去了。

“不过说起科林来，他的父亲是什么人？”赛琳姑妈好奇地问。老一辈的犹太银行家都是艰苦奋斗的人，除了业务关系，一般低调的不会开展社交。赛琳姑妈还从未见过那个拥有几百万家产的，艾德传说中的父亲。

“科林叔叔啊，他为人善良，就是古怪，一点儿小事就能使他冲动。”妈妈回忆起那个总喜欢送她贵重首饰的固执老头，笑着说。

“说起老科林，他们家盛产情人。”外祖父感慨道，“老科林夫人临走时，他放下自己的生意，闭门不出，日夜在病榻前侍候。”

“嗯？”

“那时，我已经好久没有同他见面了。听到科林夫人的死讯，我第一时间赶到科林庄园。好不容易才把哭成泪人儿的老科林从灵房劝走。”外祖父说，“后来，他一直不能忘怀丧偶之痛，他在妻子死后又活了两年，也去世了。”

“我记得人家都说他是战争资助人呢。”姨祖母问道，“老科林的生意有一大半都是不干净的吧。”

外祖父瞪大眼睛，接着说，“怎么？他心眼儿好！”

半开的百叶窗上的明媚的月亮，把一道道梯架般的窈窕的投影，抛到床前。我觉得自己就象清晨在轻风中摇摆的山雀，几乎同睡在露天一样。在我的房内的吊灯上，套着一个精巧的幻灯。就等于一面面彩画哥特时代初期玻璃窗，光彩不定，忽隐忽现。

我等啊等，但爸爸妈妈似乎没有上来的意思。当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