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谙踌躇一下,望了望大门处。木门敞开着,外面,夜色幽深浓重,往日里看惯了的山脉轮廓也变的陌生诡异起来。晚风自门外吹进来,卷着几片落叶,扑面而来,人的面皮便因着莫名的幽冷而寒毛渐起。
沈清仪握着裴谙的手紧了紧示意,随后闭起眼来暗自调息。
裴谙思量一下,又望了一眼病房与孙浅倾的卧室——此情此景并未打扰他们的安宁。
裴谙小心挣脱了沈清仪的手,将身上的披风盖在沈清仪身上,起身匆匆去取了小帚和帕子,又入房里略一准备便迈出了门。裴谙回身将木门关上。园内光景被微薄的月光照得隐约可辨,除却沈清仪,再无他人。
不知是不是乍地去了披风的缘故,身上突然觉得冷。
一声轻响,大门关上。
裴谙沿着血迹寻去。边走边用小帚将地上泥土轻轻扫起,将染了血的土地掩去;遇上石壁石砖,便用帕子擦净。
一路小心地掩藏痕迹,路途不短,本应热起来的身子却仍泛着寒意。裴谙压低声音轻轻咳了两声,又调动起所有精神警戒四周。所有细小的风吹草动皆入耳来。
裴谙停下动作。
血迹指向了林里。
林间地势复杂,百草丛生,更兼有野兽,远比平地难以应付得多。
一声鸟鸣蓦地响起,树林轮廓幽幽更添萧索。
裴谙捏紧了袖中藏着的银针。
若是被寻来,医馆内的人皆有性命之忧。
沈清仪。还真是个麻烦。
他却也不再踌躇,觅着血迹往林立去。
脚踏上林地,枯枝、碎叶,一步一响。脚下高低不平,四周枝叶蔽眼,本就黯淡的月光经层层叠翠遮挡,落到地上只余寸缕。前路难辨,藏身于无边暗色中的树影恍惚间便化成了蛰伏的野兽,凝视着擅闯者的一举一动。
行走艰辛。
裴谙只觉周身越发凉了。他仍仔细分辨着脚下的物事,细细清扫血迹。若不是他身子受不得寒气,他的心跳还算得平稳。
前几日下过雨,近两日土壤才干,上面血迹混杂着深深浅浅的脚印。
又往前一步,裴谙踩碎了一截断枝,“咔”的轻微声响在幽静的暗夜中分外清晰。
身后很近的地方瞬间有草叶声入耳,裴谙回身,袖中银针几乎是同时钉入了音源处的树干上,手中又很快捏了一枚银针。那处的灰影激烈地挣扎几下,丝缕月色映照,夜色弥漫中只得见一只眸子微亮。那影子在草叶层叠间隐约可见,几下挣脱了银针,很快一闪,没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银针光华一闪,掉到地上。
野兔。
裴谙走近,默默将银针拾起,拭去其上的血迹,将之藏入袖间,复又前行。
银针入木不深,也只是钉入兔耳边缘罢了。力浅,不准。
裴谙抬眼向无际的幽黑处望了一眼。
好在已到了此处,若有来人,怕也寻不得医馆所在了。
夜色愈深。林间寂静,唯有裴谙一人一步一响。万花弟子身影单薄,原本束好的长发于俯仰间被蹭得凌乱。月色亮了些,素白的脸泛了些微红,唇色却有些发紫;喘息声声,口鼻间白雾弥散。
过了一会儿,裴谙见血迹处多了马蹄印子,这马蹄印沿着另一侧而去,其间亦有点点血痕。
裴谙略一思索,不再清理地上的诸多痕迹。再往前走了一段,脚印没了,之余马蹄印。
裴谙沿着再走,没多久,便停下了脚步。他站定,不动声色地一手背后,冷冷地向前方望着。
暗尘弥散。本空无一人的树林间蓦地闪现出人来。那人身形矫健,墨白交杂间金属衣饰反射着碎光。兜帽遮头,未能遮掩赭色碎发。额头、肩膀尚有白色绷带,此时几点暗色,应是渗了血出来。月色透入林间,将那双冷冷的琥珀色眼眸映得透亮。
那明教弟子凝视着裴谙,眼中氤氲的敌意几乎要将那双金眸点燃。裴谙将手中的银针捏得愈发紧了,只是面上淡然微露些冷意。
暗色里,似只余那一双亮得灼眼的金眸。
第13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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