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浑身是伤地跪在地上，面前有个穿着短打的中年男人正抡起板凳狠狠地朝着地面上蜷缩在一起的小女孩身上打去。

重物敲击在孩童脆弱的骨头上，小女孩口中因痛苦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被板凳又砸又撞，女孩不一会儿便进气多出气少，声音里其中传达的痛苦让刀疤男的心狠狠揪起。

他目眦欲裂，猛地冲向前，发了疯般拿起其他的椅子砸向那名中年男人，男人吃痛，骂骂咧咧地踹开刀疤男，等不受控制地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刀疤男才看到自己的手又小又脏，瘦巴巴的，干瘪地宛如被狗啃的光秃秃的骨架。

这是……

他十岁那年？

没等刀疤男再沉思自己在干什么，男人狰狞着一张脸攥起他的头发往墙面撞，看架势是要把他活活撞死！

不！

记忆里似乎隐隐划过妹妹奄奄一息的惨状，刀疤男手心里突然出现微弱的光芒，在一次又一次与墙面接触之后，终于转化为拳头大小。

去死去死去死！

滔天的恨意都转为了那小巧玲珑的火焰，在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穿透他的腰腹，留下了一寸的伤口！

中年男人的惨叫声突兀响起，抓着他的力道消失大半，刀疤男抓起木椅就往对方面上砸，直至把人砸的血肉模糊看不清哪里是脸，哪里是后脑勺，这才颤抖着放下椅子，失声痛哭。

如果他没记错……

那年的自己单火灵根吸取心中怒火，突破炼气一层，使他在濒死之前杀了那个畜生。

可天意弄人的是，火焰穿过畜生的腹部，最后也穿透了妹妹冰冷的身体。

几年前阿娘死在那畜生手里，日复一日的殴打，让妹妹身上伤痕累累，他有心无力，身为同样是被暴打的一员，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火灵根觉醒，让自己的怒意和恶感达到前所未有的时刻，最后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却因为执于发泄，没有听到妹妹微弱的呼救声。

等到那畜生死的不能再死，他才知道妹妹已经没了呼吸。

刀疤男双目充满血丝地跪在女孩面前，他掌握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自己间接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以前阿娘没死的时候，妹妹和阿娘一样心里期盼着父亲能够回头是岸，变回以前那个温文尔雅、会提文作诗的俊俏书生。

后来阿娘死了，妹妹却还是固执地说，做人要心存善意，满怀希望。

这句话是阿娘告诉她的，阿娘在世前总是对他们说以前的阿爹有多好，现在的阿爹只是生病了，她身为医者，却救不了他。

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妹妹太软弱，若是与他齐心，找个吉利的日子逃跑，想必那畜生也追不过来，可妹妹不愿意走，她说想等阿爹恢复正常。

等自己走上修真路，在刀起刀落后总觉得妹妹太软弱无能，身为修士，他应当无情，身为弱者，他应当抛弃软肋，身为受害者，他不会放过那个畜生。

如今再次回望以前，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妹妹那时候总是对他说做人要善良，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眼里日渐增多的杀意与恶念？

他选择弑父，可能只是因为恨，而不是想要拯救妹妹？

修真路上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或许他早该知道，自己终究也会他人的刀下亡魂。

被他害死的那些人里，或许也有可爱的弟弟妹妹，和等他们平安归来的道侣……

刀疤男静静跪在地面上，知道自己这是被拉进了幻境里，可他心绪大乱，已无力挣脱钳制。

等心神回归，他看到那名与妹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拿起剑，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有那么一瞬间堪堪摸到了因果大道的门槛，可身体里极速流失的生机却是告诉自己，他的修真路已断。

有因，必有果。

他日作万恶，今日尝苦果。

楚瓷面无表情地将剑弄出来，不忘往他的胸腹、四肢、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