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这才发现，其他人都穿着破旧的布鞋，甚至还有人赤着脚，心底受到触动。

她微笑着对弯下腰来的老师说：“谢谢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男老师的笑容很真诚，标准的普通话：“郑果，郑和的郑，如果的果。”

“修成正果吗？”方才失声大叫的女同事秦青此时已恢复镇定，走在一旁扶着程燃，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开了个玩笑。

郑老师轻松附和：“我爸妈是这样说的，我是他们双修而得的‘正果’。有情人终成‘正果’。”

“那你爸妈不是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来这里受苦？”

“自然是不舍得。但生而为人，要知恩图报。我曾经也和这里的孩子一样，接受过好心人的帮助，才有机会接受更高的教育，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做的这些，微不足道。”

他的叹息声在这雨夜中很容易被忽略，但程燃离得近，听得真切。

郑果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父母，遗憾而又自责的声音在雨声中断断续续：“等下一批志愿者过来，我就要离开了。”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正身处恶劣的环境，一路欢声笑语。

程燃几次回头，看到校长和老师们围在工作人员外面，小心翼翼地用双臂围出一个安全区域，像张开翅膀的天使。

她的父亲，曾经也无数次地与这些善良的人们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吧，这样想着，更期待接下来几天的生活。

一行人被安排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环境比想象中的好。

村里注重孩子的教育，从不亏待老师，他们经常把自己家应季的蔬菜往学校送。

昨天知道连俊杰一行过来，都自发自愿地来把学校打扫了一遍，床单被褥虽然不是新的，但是都洗的很干净，还用他们自制的香料熏过。

郑果轻轻把程燃放下，欣慰地说：

“你们闻闻，我可喜欢这味道了。”

程燃深吸一口气，的确有一股清香：“真的很好闻。”

“不瞒你们说，我就是为了这点小恩小惠才舍不得离开的。”

在发黄的白炽灯光下，程燃看清郑果的脸部轮廓，年轻帅气的大学生模样，眉眼之间含着笑意，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同。

她接他的话：“原来郑老师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老实交代，你收受村民们的恩惠多久了？”

“六个月零三天。”

程燃有些震惊，他记得可真清楚。

“不短的时间了，算起来，你可欠村民们不少了。”

郑果轻叹一口气：“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校长喊他，他对程燃说“谢谢你们”，然后跑出去，消失在雨夜中。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程燃都快睡着了，被同住的秦青叫醒：

“医生来了，让他给你看看伤口。”

村医说着一口当地方言，对程燃和秦青两人来说，如同天书，郑果在一旁认真地翻译。

送走医生后，他又折返回来叮嘱程燃：

“你刚才也听到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不能碰水，容易发炎，这个地方医疗条件有限，一旦发炎，痊愈的会很慢。我也住在学校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喊我。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孩子们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