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独自往同济园走去。
尚未进园,便看到那满枝的樱花,粉白的花瓣像雪花一样,风一吹从树上纷纷落下。她尤记得陈昀牵着她的手走在雪地里,转过头来同她说,要带着她看樱花。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让她深深沉醉。
她望着盛放的花朵。恐怕再过上一周,下几场雨,这樱花便会落光,长出茂盛的绿叶。
树下有许多人拍照。周菲儿找了一处草坪席地而坐,看了一会儿,便张开双手躺了下去。樱花绽放,延伸的枝桠遮住了天空。夜幕垂帘,楼宇间的天际还留着最后一抹殷红。
鼻尖闻到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味。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前些日子,独自一人上街的时候她见到了妈妈。几年未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一瞬间,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缩。她本能地想要躲闪,可环顾四周,竟是一片空地,无处可躲。妈妈手挽着一个男人,他看上去比爸爸要年轻一些,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卫衣剃着寸头,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和妈妈视线交汇的刹那,菲儿只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羞愧地垂下了头。妈妈见到她,脸上的笑容顿了一顿,那双眼睛里短暂地出现了惊讶和局促,紧接着,又迅速地恢复了平和。菲儿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妈妈已经冷冷地转过头去,继续同身边的男人说笑,就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她挽着那个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从菲儿身边走了过去。
菲儿站在原地,鼻尖还闻得到妈妈身上飘来的玫瑰香。
原来,都不需要她费心思躲藏的。她苦笑。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早就成了一个陌路人。
有的时候,她想过要不要和陈昀说一说自己的事情,可又觉得无从说起。她觉得,她的生活与父母无关,与家庭无关。她是她,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的生活,是自己过出来的,而如今,陈昀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那就够了。那些她时时刻刻想要放下的不愉快的情绪,就让他们随风散去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像是接收到了指令,齐刷刷地亮了起来。菲儿那双剔透的眼睛望着树杈上的樱花在夜风中摇曳不定,一片片花瓣旋转着落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额头上。
她微微侧头,望向同济园的大门,昏黄的路灯下,有一对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说,他来不了了。可最终,却带着别的人走到了樱花树下。
第三十三章:周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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