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莫啜转动着手指上的宝石，等众人的声讨声渐弱，冷不丁道：“国不能一日无君，当决定新君后再论其它。而现在谁来继承大业，可汗可留有遗召？”

官员面面相觑，人人都看向昆巴查，昆巴查则看向昌都的随身佐官。

佐官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回首领，可汗未曾提起过此事。我也不知遗诏是否存在，现在在何人手中。”

叶莫啜眼神灼灼地问道：“大叶护，可汗出事后所有事务都交予你处，由你统筹王帐内外，听闻你昨日彻夜封锁整个宫墙，可有找到遗诏？”

昆巴查颇有受到冒犯之意，他反诘道：“首领这是何意，如果有的话，我还能不拿出来吗？你这意思难不成是我藏匿了遗诏？若不是遇刺，以王兄的身体，在位至少十年不在话下，多半是认为立储还不到时候，也许遗诏这种东西一开始便不存在。”

有人道：“既然如此，大叶护顺位继承汗位，名正言顺！”

“没错，请大叶护主持大局。”

此声一起，人人称是——阿力那硕与昆巴查的势力泾渭分明，留在乌罗城中的要么是昆巴查的党羽，要么是昌都的旧臣，其中即便有支持阿力那硕的，可既没有遗诏，阿力那硕也远在哱托，更何况兄终弟及在竭苍原本就是从前流传下来的规矩，竟是一时哑了声势。

叶莫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表情平淡，态度不置可否。

昆巴查却是等此情势已久，他怕踟躇生变，当下表态：“好，可汗尸骨未寒，我就来做这个主，待可汗入土为安后便向大靖讨回公道！”

月色冷清，夜风穿过铁栏时呼啸着，不怀好意地窥伺着地牢。一只大尾巴耗子明目张胆地爬了进来。

“啊呀！”

阿姆感觉有条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脸上划过，瞬间惊醒，等他听到“吱吱”声，判断出来是一只耗子时，失声惨叫。

六子的手比耗子还快，借助微弱的光一把抓住耗子尾巴在墙上一甩，耗子便不动了。

阿姆心有余悸：“地牢简直太可怕了！耗子，蟑螂，还有臭虫每天都在咬我！”

六子道：“状元爷，别怕！来一个我拍死一个。”

这几天三人被关押在一起，六子每天对着阿姆“状元爷”，“状元爷”地叫，阿姆刚开始还觉得别扭，现在已经坦然受用了。

然而阿姆一清醒，脑子里又充满了悲伤的念头：“我才刚刚当上状元，就要完蛋了吗？阿爸，阿妈，儿子不孝，叫你们白白养大成才了！”

楚承煜刚才一直側躺着，此时坐起了身体靠着墙，抬头看着巴掌大小的外界——因为地牢整个是挖出来的，所以他们的牢房嵌在地下，从这里只能看到地面上的一部分光景。

他睡不着。

在这个称不上热的季节里，地牢里则十分地阴冷，尤其一到了晚上，地底下的寒气渗骨。楚承煜再不济也是个皇子的身份，狱卒在接到命令前也不敢随意折辱，还给他们三人一人搬来了一床褥子。但饶是如此，三人还是被硌地浑身酸痛。

除了各种阴暗角落里的生物不请自来地时常拜访外，气味也令人难以忍受。稻草夹杂着腐败的木头味和角落里的尿桶所散发出的味道比起来，简直堪称宜人，他们只能尽可能地离尿桶远一些。

狱房中没有油灯或者蜡烛，一到了晚上唯一能借助的光源也只有从看守的狱卒哪里透过来的一点余光。他们只能从窗外光线的变换来推断日数，而现在是他们进来的第二个晚上。

黑暗中阿姆的声音道：“殿下，你说，可汗并非我们所杀，那究竟是谁杀的？”

楚承煜道：“刺客能一箭穿心又能来如自如，恐怕不是等闲之辈。据我所知，朝中没有这种人物，那便是有人豢养或者收买高手杀人。”

“什么人会这么做？”

六子在一旁无心接话：“无非是能得到好处的人才会这么做。”

阿姆倒吸一口气：“那不就是……”，却被楚承煜捂住了嘴。

楚承煜提醒他：“这天牢里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