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死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苏晴之前对我的那句质问，李卫死在了苏晴的怀里。

——不折兵损将，顺顺利利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走出这片沙漠，凭什么？

枪声响起来之后我反应了很久，直到李卫慢慢地下陷只有一个脑袋还留在地面，我才爬起来去看苏晴。

“你疯了吗！明明可以把他挖出来的啊！你为什么要开枪啊！”

面对我的大喊，苏晴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她的身子跟着李卫下陷的尸体一起慢慢地趴到了地上，直到李卫连头都被埋进了沙子，苏晴却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对我吼了一句：“王成！你他妈的闭嘴！”

苏晴拿自己的匕首指着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被苏晴的暴怒噎住了。

这不是苏晴第一次骂我，但是以前苏晴说的话不管多让人讨厌，那话里的敌意都是半真半假的，甚至有时候就算我觉得那是应该生气的场合，苏晴都能一笑而过，带着她的轻佻调戏我几句，还多次以此为乐。

但是这一次，我从随清愤怒到颤抖的语气中，听见了从来没有听见过的恨意。

我愣住，一半的手还在沙子里。

苏晴摸了一把李卫近距离溅在自己身上的红白相间的血和脑浆，突然发疯似的开始挖起面前的沙子。

“不行，不行，我要把他带出来。”

苏晴把手里的枪和匕首全部丢在了一边，在李卫陷下去的地方拼命地徒手挖起沙子来。

而此时我才发现，在李卫的尸体被完全拽进了沙地之后，周围的那些怪藤蔓竟然全都都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沙子地下，原本疯狂诡异的沙漠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死在这里一样。

我看着苏晴，她的手已经沾满了血。

第一时间我以为那是苏晴在挖沙子的时候磨破了自己的手，于是我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把她的两只手腕紧紧地抓在了一起。

可在我把苏晴的手抓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苏晴手上浸满鲜血的沙子，并不是来自于苏晴自己的手指，她的指甲里也都是沾着血的沙子，但是这沙子并没有黄沙那样粗糙，所以并没有把苏晴的手指磨破。

所以沙子上的那些血，是李卫的！

我震惊地看着苏晴手上的血，那出血量绝对不是苏晴对着李卫太阳穴打了一枪就能造成的！

“这片沙漠杀人，哦不，这片沙漠毁灭一个事物的方法……”

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苏晴在下车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那时我们还没有遇见这么诡异的藤蔓，没有失去任何一个人，苏晴的语气沉重又轻松，那时我们只是在决定法拉利和迪奥的去留。

“这片沙漠毁掉一个人的方法，是把他拖到地下……”我无力的张了张嘴，喃喃自语。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放开了苏晴，扑向李卫刚才陷下去的地方，重复着苏晴刚才的动作，挖沙。

我的动作比苏晴还要疯狂，比苏晴还要用力，所以我挖出了更多的沾着李卫的血的沙子，我的手上也染上了李卫的血。

可是任我拼命地向下挖着，除了沾着血水的沙子之外，看不见李卫的任何蛛丝马迹，那样的血量，简直就是李卫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血水！

苏晴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了苏晴一眼，她的眼里充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苏晴走到自己的匕首面前，蹲下来捡起匕首，我来不及阻止她，苏晴就用那匕首把自己右手食指削下来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