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再次摸了摸，确有凸起。很小一块儿，四周稍平，中心尖锐。

她不禁想起那日天虞弟子阮思渊所说的獬豸“角印”。八戒本是先天不足，生来特征不全、灵窍未开，如今为何突然长出了角印？

“怪哉，废物还能觉醒不成？”姜沅摩挲着下巴。可惜她尚无神识，无法视察八戒头顶有无灵光，是否开窍。

她也不敢找其他师兄师姐们帮忙查看。毕竟，若是一只妖兽开了窍，那其价值便不可同日而语。

妖兽也按“天地玄黄”分品级。开了窍门的妖兽便正式踏入修炼一途；而后可凝出妖丹，进阶为黄阶妖兽；黄阶妖兽修炼为人形之后，便晋升为玄阶妖兽；其上还有地阶妖兽。大部分妖兽都止步于黄、玄二阶，相当于修士的金丹期、出窍期。

只有极少数妖兽能修炼到地阶，如上古大妖胡毋，相当于人类的大乘期。而那天阶妖兽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太冲界得道神兽。是以开窍小妖便已极为珍贵，一出现就会引得低阶修士哄抢。

八戒费力地摇晃着身子，双爪不断挠她手背。姜沅把它往床上一扔，也不去管它愤怒的叫声，又回到桌子前看起书来。

八戒都长出了角印，自己可不能原地踏步，得赶紧努力才行！姜沅在心里告诉自己。

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一看，是清心长老给她的符篆入门。她理解能力向来极强，一目十行便看完了符篆总述。

大意是说符篆是利用青玉木的“锁灵”功能，将灵力按一定方式刻画于其上，从而形成具有各种功能的符印。而这种刻画方式，便是妖族的语言——玄文。

在鉴月宗时她以神识辅就刻下的那把钥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符篆的一种。不过是以神识代替了青玉木，且以钥匙形状代替了玄文而已。

玄文是最原始的文字，内蕴含着强大力量。因其包罗万法，玄妙无比，遂昭平修士取名为“玄”。以玄文刻符，只要修士能想到的功能，玄文皆能做到。除此之外，玄文还能被创造、完善。

然妖兽们带来的玄文已是丰富无比，远够修士们使用；二则玄文牵扯着力量本源，极难从源头参破，是以极难被创造。古往今来，也仅有一人创造出了一字而已。

见到此姜沅目光一顿，立刻想起了《昭平志》上对陆存芳功绩的描述。短短六字“元婴期创玄文”，竟含有如此重的分量。心中不由得钦佩万分。这位陆前辈也是天虞弟子，且为几千年前的人物，说不定在隐星宝殿里还留有神识。

她不禁心中微动，若有机会，一定要去亲睹一番陆前辈的风采。

收敛心神，姜沅将书页往后翻去。一入目她便傻了眼。书页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玄文，皆是松散而又浑然一体，个个长得极为相似。她只觉通篇的小蝌蚪在爬行，看久了便头晕目眩，昏昏然不知所云。

姜沅不禁头大如斗。哪曾想学符篆需得学外语，且这门外语还如此难学。她思虑半晌，终究用了最笨的法子——默写。

找来纸笔，对着第一行第一个玄文字凝神细看，同时手指不断随其纹路虚划。好一会儿，姜沅觉得差不多了，遂合书提笔勾画。几笔之后，她便再也不确定该如何落笔。饱满的墨珠顺着笔尖滴下，“啪”地一声晕染开了那未成形的玄文。

姜沅翻开书，又看得半晌，合书默写时却依然记不起来。反复几次，皆是如此。还真应了那句“翻书了然，关书茫然”。

她无比挫败，符篆之路竟止步于入门手册第一页！这哪里是什么符篆入门，应该改名为“符篆——从入门到放弃”才更合适。

床上打呼的八戒似是觉察到了她的烦躁，睁眼见她眉目郁结，直乐得在床上翻滚起来。姜沅气极。

忽地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从衣袖中掏出驱兽盒，将盖子打开。拂开盒里的白色毛发，底部的文字便露了出来。当日她还在沅北山中时，驱兽盒层被瀑布石壁吸住，待她取下驱兽盒后，原本印在石壁上的文字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