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绪问许翊桐：“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许翊桐摇头：“没要求，既已江湖再见，那就各自安好。”

郑宗绪冷呵了一声，伸手钳住了许翊桐。

许翊桐没他力气大，想挣也挣不开，刚要张嘴让二月或是四月跑去找人。

再不济，对着街面喊一嗓子也成。

她不信郑宗绪就真的如此肆无忌惮，公然抢人。

他连律法都不顾了？

郑宗绪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二月和四月两个小丫鬟，再机灵也有限，眼见事态不好，还没等有所动作，郑宗绪的小厮来喜和长思冲上来，抬手朝二人后颈一劈。

两个小丫头一声都没出，翻眼往后倒。

来喜、长思利落的上前接住人，往回春堂里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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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翊桐气极败坏的看向郑宗绪：“你真是无耻之尤。”

这是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为了他一己私心，他连脸都不要了？

郑宗绪半挟半扶的将许翊桐拖进药铺，命人关门，他道：“要脸有用？能换我儿子？”

“你……”这踏马的都是什么混帐逻辑。

这回没人了，郑宗绪将许翊桐按坐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他却没坐，半蹲到她身前，问她：“这回能好好谈了吗？”

他身高再高，这会儿蹲下来也要比坐着的许翊桐矮太多，因此想要和她说话，只能仰视。

可他惯于做小伏低，是以这会儿的行径并不能带给许翊桐多大的触动。

许翊桐瞥他一眼，实在是无语之极。

她问他：“如果我不肯谈呢？”

郑宗绪笑了下，虽是个笑模样，可眼神是狠的。

他极其无赖的道：“那可太好了，正好我有理由把你扣下，直到你足月生下孩子为止。”

“……”许翊桐对他的无耻行径实在是叹为观止。

她苦笑了两声。

所以说，这就是她比别人都更欠缺的一面。

她连家人都没有，即使她出了什么意外，都没人去报官查找，更别说替她伸冤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翊桐还不至于真轴到看不清形势，一味迂腐的和他无谓对抗。

她别了眼，漫不经心的道：“谈呗。”

从前她单纯、天真、愚蠢，这会儿并不比从前机灵、聪明多少，但她总不至于再次跌进他这个火坑里去。

郑宗绪道：“留下这个孩子。”

许翊桐沉默，秀眉紧蹙，对郑宗绪这个提议十分的反感。

他凭什么要求她？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

郑宗绪十分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她不近人情的就此拒绝，劝道：“像你说的，这是咱俩的孩子，不是谁一个人的，是，我没资格强求你留，但你也没资格置他于死地。他既然来了，这便是天缘，他好或不好，不如看天意？”

郑宗绪说得不无道理，且他态度放得极低，也算得上是以退为进了。的确，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没有权利说留，但她也没权利说不留。

许翊桐许久都没说话。

留，就一个字，不留，也才两个字，可字字重如泰山，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得出口的。

不留，她就要承担失去自己性命的代价。

留，不说她和郑宗绪之间的纷争以及无尽的纠缠，侥幸没有，她和孩子以后在这世上立足更难。她承担多少污言秽语都无所谓，可她见惯了世人对于有娘没爹孩子的歧视和恶意。

她不能让世人指着孩子说他是没爹的杂种。

这个选择，没那么容易做。

许翊桐不去看郑宗绪，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过。

她也不过是个没经过多少风雨的年轻姑娘，乍然遇见生死抉择，难免要因自己的懦弱和迟疑而迁怒。

都是因为郑宗绪。

不是他见色起义，两人便没有这场孽缘。

不是他欺诈瞒哄，她不会做他的外室。

没有这段牵扯，她也不会因为保留自尊，愤然离开后，还有了孩子。

这孩子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