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身份。

她当然知道肯入赘的没什么好男人，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没什么心理负担。

可如果像姜澄所说，正儿八经的婚聘，但他认识的人不是秀才就是举子，即使家贫，但读书人的气节尚在，假如将来功成名就，却无端端的落了个和离、休妻的名声，人家冤不冤呢？

没道理要因她被坑。

姜澄意味深长的看了许翊桐一眼，确定她对自己果然无意，遂道：“许娘子别把话说得太满太决，凡事都有万一，等你见过我那位同窗，再说行或不行，可好？”

他如此热心，许翊桐不好拂了姜澄的好意，点头应是，但其实并没放在心上。

读书文人，她连想都不敢想。

倒不是觉得自己高攀了，而是，她对读书人的观感相当复杂。

曾经她亲爹就是秀才。

已经算是当地凤毛麟角的人物了，人人称敬，张口闭口就是许秀才如何如何。

可他半生坎坷，一生困苦，并没有因读书有所成就，甚至因几番落第，成了他一生都难以跨越的劫数。

许翊桐母女也并未因此得益。

亲爹的遭遇让许翊桐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固然是攀越龙门的一条正途，可并非人人都有那份运命。

竭阖家之财力，供养一个秀才已经是极限，假若不能得中，又家无厚财，这于整个家庭来说不啻于一场灾难。

像姜澄这样，是读书人里最完美的典型。家道富裕，财力雄厚，他自己又天姿过人，他日攀宫折桂、功名利禄是注定的锦绣前程。

可像他这样的人有几个？

芸芸几十万学子里，一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就算这样的天纵奇才偏巧让许翊桐遇上了，人家凭什么娶她呢？

别说她失足失身，就算她清白未嫁，那也是痴人说梦。

况且诸多学子，大多都是姜澄口中的“同窗”之辈，材质中等，却又家无余财，命好或能中举，命歹那就一辈子止步于秀才。

许翊桐是有点儿小钱，可供养一个读书人，那点儿银子就如同大海里的一点儿小漩涡，不过是九牛一毛。

郑宗绪的瞒哄，于她来说最大的损失还不是失了清白之身，情感错付，而是让她对人性失去了信任，对未来失去了姜好希望。

现在，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全然去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甚至将自己所有的银钱以及感情，甚至终生仰望都寄托到他身上。

人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辩别的出的，也不是三年五载的朝夕相处就能看得透的。就算当初他是好的，可人心易变，将来是好是歹也难说。

她既不愿意再遇豺狼，也不愿意养虎为患。

说白了，她现在只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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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澄手脚倒快，没两天便领了他的同窗来见许翊桐。

想必他已经提前和这位赵姓秀才公说过了，是以这位秀才公打从进门就红着一张面皮，脖颈子和眼皮子似有千斤负荷，压根不敢抬头看许翊桐。

许翊桐倒坦坦然然的把他看了个遍。

她不敢说阅人无数，有相面识人之能，但经过的事多，大致看一个人的品性足够了。

赵锦彦今年二十四，比姜澄大四岁，但却像是足足大了一辈。

不是他有多老相，而是那种饱经风霜摧残的凄苦早就印进了他的骨血，让他两肩和眉心自然而然的带着沉重负担，远不及姜澄无忧无虑、潇洒自在。

姜澄是典型的春风得意，如果有相士，必然会说“印堂发红，来日必有奇遇”。

赵锦彦就截然相反，还算说得过去的五官愣是有一层黯淡之色，不说印堂发黑，但也可知他长年压抑，既不自信，也不开朗。

许翊桐不无促狭的猜测：只怕这位赵秀才的学业也就平平，远不及姜澄更聪慧、优秀。

不过为人还算正直淳厚，眼神也庄重端肃，并无轻佻浅浮，四处乱看之意。

许翊桐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这件事总要两厢情愿才好，没的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