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一向没心没肺自由自在，虽然和辰殷都有指导教育天的职责，但其实天很是天赋异禀聪慧过人，把上乘功法、基本心得和一些资料整理成册丢给他就万事大吉了，她过段时间回来检查再答疑解惑即可。那时冥界局势相同稳定平和了，内部机构自用一套运转方式，所以天轻易不会遇到危险，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怎么费心劳力了。

天界的孩子成年需要八百年，外表跟人类成年前的成长过程一般无二，才过了五六百年时，天界来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天是天道之主。好吧，本来就是，这点他们无从反驳，才开始没想过让天离开冥界，毕竟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呢。

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神前来请求他们，几乎把他们冥界的门槛给踏破了，那时候她会惆怅，这要是个绝色美人而来人是提亲的贵公子多好，如此一想，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情。可…渐渐的他们压制不住了，四海八荒各种谣传纷纷扬扬，最为广泛的是他们冥界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实问题不大，由她和辰殷坐镇谁人敢犯？那绝对是没有的。

大概是他们太和善有礼、平常又低调做人惯了，一些人的手伸进了冥界，三番五次揪出来收拾一顿之后倒也安分许多，不过求人的不减反增，连同…那些早年勘破尘世避世不出德高望重的老人也纷纷上门劝说，理由么自然是他们不合规矩。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那是天道之主，早晚有一天要主宰天界掌控天道，现在天界群龙无首正是他入主好时机，你们两位只是奉女蜗伏羲之命指导教育如今拦着不让天道回归本源是什么情况？太荒谬了。

闹到最后太上老君都出来劝说了，有些人的面子可以当面打，有些人却是不行的。能怎么着？了解基本情况的的确确无害后送人回去。

才开始她隔三差五去看一眼，发现天界之人对天确实恭敬有加顺从听话后去的少了些。

她一向神经大条，无碍后直接抛在脑后，这类事情哪有看戏听曲、钻研人间有趣事务，比如走马灯、皮影戏、糖人等等来的好玩？她喜欢人间的热闹，也喜欢新鲜。

后来再去天界的时候敏锐的发觉天的性情变了许多，可爱乖巧听话懂事还挺阳光的孩子的内心中夹杂了些许阴郁之气，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如今想来还记得一些影子。

天界辽阔云雾缭绕，太阳穿过梨树白色娇柔的花朵洒下斑驳易碎的影子，她拉上天坐着喝茶，天那时候有些沉默寡言了，心思也重了许多。她挑了挑眉疑惑道：“在天界过得不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天只摇摇头道：“没有人欺负我。”想了想有些克制的问：“你这些天去了哪里？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

她当时有点内疚，看得清他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道：“去了人间。”然后一股脑地拿出一大堆小玩意儿，“这是我在人间收集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闻言天的目光微微变色，危险而诡谲，拿捏一支竹蜻蜓反复把玩仔细摩挲，“你对人间感兴趣？”

可惜她那时候从未注意过，随口一说道：“人间很美，值得留恋，等你将来有机会也去看看吧。”

“好。”他点点头忽然道：“我想回冥界去看看。”

“嗯？”她那时一愣，想到进门迎接她一路叽里咕噜不停念叨的司命，略微头疼，“我听司命说你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天那时候的神力在天界就不算顶尖之流，所以说快接近一流但也有许多差距。

天界与他们冥界不同，冥界只有他们二位主宰，其余皆可替换，而天界掌管四海八荒便多了许多勾心斗角利益之争，所以天回到冥界后一直被督促着上进她是有所耳闻的。

天当时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是这种理由，沉默一会儿道：“那些功课今日不做也没关系，反正…”

反正什么他也没说出来，白茶道：“也行，跟你的几位老师说一声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脸上表情欢喜明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