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还没开始就往后缩啊”周九良干脆一条腿也搭在沙发上，整个身子都扭过来冲着孟鹤堂，一本正经地分析：

“咱们社改包袱的，不少，但能写整本的，师父属头一个，然后就是岳哥，伦哥，满打满算超不过五个人”

“就是因为人少所以我才…”孟鹤堂刚想驳一句，还没说完就又被九良截住了。

“人少怎么了？人少就不敢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那时候就没人，不是也吃了？”

“还有…”

“还有什么？全说了，我都给你解决咯”面对孟哥的嗫嚅和犹豫，周九良大手一挥全给揽下了，外边热闹精彩的相声也不听了，心想今天说什么也得让孟哥你把这定心丸吞到肚子里。

他早已了然，这副定心丸，只能由他周九良亲自端上。

孟鹤堂欲言又止，几次张口都只是动动嘴唇，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倒是周九良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等着。

他知道，他一定会说的。

过了小半晌，孟鹤堂才踌躇地开口：

“我就是担心，赶不上大林的场子，担心写得烂，没人喜欢…也没写过这个，不知道怎么写…”

“停停，孟哥停”周九良捂住耳朵摇晃着脑袋，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孟哥啊，刚刚还说我呐，到底是谁多想了？”

“什么？”孟鹤堂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还没开始写呢，想那么远做什么？”

“不写肯定赶不上，写了呢？早一天下笔，就能早一天完成，是不是这个理？”

见孟鹤堂茫然地点头，周九良继续说着：

“再说了，赶不上就赶不上，细细打磨总会有一天用得上，第一场用不上，那就第二场、第三场，助演用不上，那就等哥的专场开了再用，这不也挺好？”

“写得不好更不是什么大事了，谁能跟神仙似的，一写保准儿是什么旷古奇作？咱们一块写一块改，还能让刘哥给咱们提意见，再去小园子试，这不是有很多门路么？”

“咱们可以找师父取取经，让师父教孟哥你怎么写，还可以找于老师，高师叔，栾哥岳哥孙师叔，都行啊”

一说到这，周九良不禁撇着嘴小声抱怨：“当年我想写包袱的时候，哥也没有像这样瞻前顾后的…”

孟鹤堂自知理亏，说话也没了底气，“那包袱和整本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周九良登时变得激动起来，他从沙发上“蹭”地弹起，语速飞快：

“整本不就是一个主线故事再串上几个包袱么？明线暗线，埋下伏笔最后在翻出来，这有什么不同？”

“包袱可以写，整本为什么不可以？包袱是从生活里、书里提炼的，整本不也是从生活里、书里找的么？”

“包袱可以针砭时弊，可以明嘲暗讽，可以批判，可以赞美，整本照样也可以”

......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侃侃而谈，瞧着他手臂不断挥舞，上次看他如此意气昂扬地高谈阔论，想来还真是当年在小园子后台跟自己商量改包袱段子的时候...

那时候师父也在场，在门边上静静听着...

平时少言寡语的周九良，一遇到相声，就像变了个人。

其实那年自己拉着他第一次去练习室说《白事会》的时候，孟鹤堂就看出来了。

那会儿，他还是周航。

如今成了周九良，他还是原来的周航，从未变过。

孟鹤堂不禁望出了神。

周九良还在尽心尽力地当一个合格的说客：“我觉得，咱们回北京就去找师父，师父肯定会同意的，师父肯定会很高兴”

“哥，你觉得呢？”

“哥？”周九良弯下身子，张开手掌在孟鹤堂眼前晃了晃：“哥？”

“嗯...啊？”孟鹤堂回过神来，“航儿你刚才说啥？”

“我是等咱们回去就跟师父说，师父肯定会高兴地同意的，哥刚才在想什么呢？”

孟鹤堂仰着头盯着周九良，从头发丝儿盯到脚后跟，再从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