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时分，后半夜失眠的顾忘川早早爬起来收拾利索，出家门沿河边散步。气温偏低，顾忘川双手揣兜慢悠悠溜达，河边有打太极拳的老人、做保健操的老人、拄拐慢行的老人和坐在轮椅上歪着脑袋的老人。

“听说人上了年纪睡眠就会变少。”顾忘川想着，跨过一条污水渠继续往前走。天气慢慢冷下来，河边蚊虫也少了些许，远远的能看见一些蹲坐在树杈上钓鱼的整夜未归的中年人。

“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银瞳与顾忘川肩并肩走着，抬头看向河堤上的道路，几个穿校服的学生骑山地车接二连三飞驰而过，“你当年不也是披星戴月、早起晚眠，像他们一样。”

顾忘川点了点头。他回忆起与丽塔和欧阳离宫一起上学的情景，因为家住不同方向，他们约定每天早上在固定的地方集合。至于傅义含，他是专车接送的，厌恶不确定因素的他也不愿冬顶严寒、夏披晨露。

“可惜啊，”银瞳摇了摇头，“丽塔死了，欧阳离宫也死了。”

过去的岁月总是与参与者息息相关，共历时光的人慢慢消失，过往也就一再地模糊起来，直到有一天模糊了与其他事情的边界，就变成了宽泛的历史。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戴着粉色的头戴式耳机从顾忘川身边跑了过去。看衣着是晨跑的健身者，但顾忘川一直觉得把头戴式戴出家门的人像二逼。

“现在的氛围完全不像大战将至啊，”顾忘川看见一只蓝青色的鸟跳进草丛里，对银瞳说道，“有的时候真的庆幸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地方。”

“占领重要城市，自内而外扩展。在相对平稳的时候这样的战术可是再合适不过的。何况‘归还者’的目的并非单纯的夺取统治权，他们要像宗教一样在这个世界扎根、开花、结果。”

“也不知道这些怪人在其他地方的势力已经发展如何，以后还是应该好好检察一下萦岚的行李才行。”

“我说你啊，总不能靠在萦岚身上获得认同来实现人生意义吧？”

“别胡说八道的，我也有我自己的理想。”

“那就好，”银瞳松了口气，“我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靠女人活着的人。”

“真烦啊你。”

“我倒是也能理解啊，毕竟像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即使一生顺遂也不过稍稍能过几十年的光阴；极致的肉体能过八百年是封顶；由此种族成圣为神者对我来说也尽是些弹指可灭的东西——人类啊，因为对‘无常’的反抗薄弱而无力，所以希望能够从联结中获得些微‘守恒’力量的愿望是完全合理的。”

顾忘川撇起嘴来，露出一脸嫌弃的神色：“你站位这么高，不也得跟我共生？话讲的倒是漂亮，就是你的处境让你的话有种‘要饭的嫌弃伙食差’的酸。”

“这我倒是没办法否认，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与你共生，你可就不再是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人类了。”

“是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饿，咱们该回家吃饭了。”

“走吧。”

……

此处是PRDC的七人会议大厅。因为两天前‘归还者’的宣战以及随之而来的发生在特战组的突袭，整个PRDC已经进入了完全的警戒状态，幸而有龙敖提供了可以抵御敌人潜入内部的良策，现在七人会议有了能够讨论作战的安稳心神。但这明显还不够，战争的阴霾已经笼罩在了这能够敏锐感知世界剧变的组织中最具话语权的七人头上，这令大厅中的凝重气氛比往日更甚。

“嗯，嗯。”面向大门而坐的邢国谭翻阅着手边的资料，在阅读与思索中不时地通过点头来表明自己对情报的摄入。看完了，邢国谭合上文件夹，环视着其余的六人：“除了报告上所写的沦陷国家之外，其他地区还有什么异动么？”

韩舍回答了他的疑问：“已经没有了。但现在境内的安全警备压力很大，个别城市已经出现了骚乱的迹象。”

“结果如何？”

“已经完全镇压，”韩舍说到这儿，脸上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