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悲怆，秋风萧瑟，秋雨寂寥。

睿王妃顾晴昭在初秋第一枚落叶飘下的时候离世了。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雁山的时候，姜寂初也是一惊，睿王府的形势她一向不知，王妃顾氏她更是从来没有留意过，可即便是这种两旁世人的突然离去，也足以在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扶着书案慢慢坐下，等着看前来禀报的步千语还有什么话告诉她。

步千语是在雁山脚下得知前日午时三刻睿王府挂丧的，等到山上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却发现江琉不见了，“小姐，我们要不要即刻回朔安呢？”

宗室女眷过世，丧仪设祭自有规制，姜寂初知道自己的哥哥姜卿言会把该做的事情交办妥当的，眼下的问题确实在于失踪的江琉。

“江琉一向听小姐你的话，这次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的走了？他没有事先征询小姐吗？”步千语对于这个突然被她家小姐带在身边的来历不明的孩子一直心有疑问，但是后来看到他勤奋好学又恭谨守礼，也就放下了心，任由她家小姐对江琉悉心栽培教养。

姜寂初静思不语，心中却已经有了定论。

顾晴昭是顾老将军的嫡亲孙女，是已故征西将军顾闻青的女儿，顾闻青将军走的早，所以顾晴昭也算是老将军看着长大的，这段往事朔安中人皆知晓，大家认为顾家男儿皆会精忠报国，铁血沙场，所以忘记了其实顾老将军还有一子，从未挂过朝职，在十岁左右便走丢了，多番寻找终是无果，所以这个儿子始终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记忆之中，若不是刻意调查，是不会有人想起的。

也许，顾老将军不是不知道他儿子失踪后的下落，只是他不能认，因为顾闻挚这个名字初次现于江湖便已经是大熙弦月山庄副阁主了，顾闻挚与叶筠茳二人的名字在江湖之上飘扬了十几年，即便庙堂与江湖早已经被刻意分割开来，但就像骨与皮肉终是连着筋一样，又怎么能真的剥离干净呢？

顾闻挚虽是将门之后，却早已心系江湖，可不管是将门风骨还是江湖道义都会让他懂得什么是孝。

姜寂初猜测，顾闻挚的儿子顾篱刚出生之后，一定是送去老将军面前见过的，他自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好在顾篱身份干净，尚未涉进江湖，寄养在老将军身边几年也未尝不可。

所以这便可以解释顾篱与顾晴昭是有不浅的姐弟亲情所在。

既然一切都解释通了，姜寂初又何必真的去在意江琉去送最后一程呢。

步千语听后，却再也无法明白姜寂初知晓一切后依旧静如往常，难道不该惊讶吗？一个与她有着杀父之仇的孩子整日里就跟在她的身边，目睹着她的一举一动，终有一日他会摸清知晓她的全部弱点与软肋，到那时这个最初无害的幼崽便会成长为一头嗜血的狼，会冲出来狠狠地咬住敌人的喉咙，不给猎物半分喘息的机会。

步千语想到这些便再也无法镇定了，她坐下来握住姜寂初的手恳切的说道：“江琉既然就是顾篱，那么这两年多他明明知道我们在找他，却坚持做个旁观者始终不发一言，小姐还不明白吗？就算以前不知，可现在已经全都真相大白了，小姐啊，江琉怎么能还留着在身边呢？”

姜寂初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片刻，随后越过她去看书案上放着的字帖，那是江琉前日刚刚临摹好交给她，还有他依照先生所教画的山水图，他说把这幅最满意的送给她，姜寂初从那笔法与描摹风格可以看出，若不是心思纯净，又怎么会做出此图呢？

不，她不想防备他，毕竟......她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姜寂初想起那日他送画给她的眼神，是那种希望得到赞扬的眼神，她竟然低下头笑了，竟然有种孩子初长成的欣慰说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保存实力，什么时候该一招制敌，到底是顾老将军调教过的孩子，终归懂得羽翼未丰时的隐忍之道。”

若别人不知道姜寂初对于江琉的栽培，步千语却看在眼里，书画诗词文韬武略，又带去南川耳濡目染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