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和蒋煅一起吃过饭，谭速因回到宿舍，人工智能将他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研究所配备给宿舍的用品和设备等。

他走进厕所，摘下眼镜和终端，看到镜中自己眼里的红血丝减少了许多，但眼角的两团仍牢牢地把持着阵地。他脱下白底黑条纹的上衣，镜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胸膛上分布着两束交叉的血红色纹路，像两道劈在胸前的闪电，在胸口位置交缠数圈后裂往四个不同的方向，各自分离出许多细小的纹路。

植物们的孢子囊早已停止释放孢子，但他身上的血色纹路只是淡了一点，尚未消去。如果孢子对他有影响，是不是能证明他此前对自己的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自他和蒋煅发现了那个野外的植物人，上报植物人要发动兽潮的情报后，植物人们安静得异常，在人类世界销声匿迹。情报的真伪无从鉴别，地球联合防|卫|军的数量倒是在增加，至少入伍后温饱不愁，省出的资源可以转给家人这一点挺吸引人。防|卫|军成立至今，体系正在不断地完善，招募标准会越来越高。

黑夜再次降临，日出有时会蒙昧一片看不到，但黑夜从不迟到。

蒋煅独自待在双人间宿舍里，小队的队员都大概了解他的情况，先前是他主动申请调班，后来升了高级警卫，队长直接申请不再安排他的晚班。

床头加了三盏灯，再加上终端上的光亮，他凑近了能把邮件附件资料上的每个字都看得清楚，但看上一会儿就得闭上眼暂时休息一下。

无论是哪个战斗为主要课程的院系，不可能对视力没有要求，他在光线十足的白天不会有任何异样，但到了晚上，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并不能完全弥补视觉受损的缺陷，只这一点，应该就很难让学院招收他。

招生资料并不会介绍得面面俱到，装甲系可以学习各种型号的战斗甲或防护甲的运用，初步设立了作战、指挥和后勤三大分支，除了主修课程外，辅修课程会有较大的不同。他要选的话必然是作战或者指挥分支，毋庸置疑，除了医生修，他是谭教授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想必早已知道他的意向，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他夜盲的问题，为什么会认为他能通过考试呢？

因为心灰意冷离开军队，真的还要回去吗？

他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甚至恰恰相反，他依然不怕跌倒或者被咬。

他坐起身来，解开衣服的扣子，肌肉的纹路露出来，人鱼线的另一端消失在裤腰之下，作为依然没有职衔的警卫，“高级”除了能得到双人间宿舍，并没有冷气供应，但这也许会让更加稀缺的水资源支出更多，所以研究所过段时间会给每间宿舍都装上冷气设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谭速因的宿舍开着一扇窗户，他觉得空气污浊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越来越适应环境的一切。

晚上比白天温度低了十几度，有些许凉意，已经是初秋时节，白天的温度依旧像夏天一样高。

他在桌上拿起一把剪刀，走回窗边，将过长的发梢一一剪掉，抛向窗外，他庆幸自己的头发没有植物一样的再生能力，若是刚剪就冒出新的来，那应该挺惊悚的。

刘海变得很短，额头和眉眼露出来，挺直的鼻梁之下，双唇是淡淡的肉粉色。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太白了，衬得眼里的血丝太红。

就要去到华夏基地的心脏了，如果幽灵依然会跟随着他的脚步，他还挺期待看不见的敌人下一步想让木偶如何表演。

怎么样完好无损地把他的植物们带往新基地，他得好好想想，要是它们中途窜出去，任何一个警卫都可以对它们动用武力，因为他们没有权限知道那是实验室的财产。

晓色渐浓，谭速因打开宿舍的门，看到了蒋煅。

“怎么不敲门，也许我不在呢？”

“如果再等等没见你出来，我再去实验室外面等你就行，那里你是迟早会出现的。”

“考虑好了？”

“嗯，我想试一试，谢谢你的名额，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