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已经死了，因为我的存在。”老人平复着胸口的起伏，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着狂妄的话。

阳光映出尘埃的影子。

在看到这里只有老人一人而没有别人护卫的时候，谭速因就猜到了什么。此刻听了老人的话，他答道：“你从来都不是造物主，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尤其是你的孩子们。”

老人闻言，猩红的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程冬霆冷然道：“你不配为人父！”他走过去，凑近地上老人的耳边，低声道，“你永远都听不到他叫你一声父亲，你为他设计的一切，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程冬霆站起身，听到谭速因平静地道：“你永远都看不到实验完成的那一天了，老疯子。”

老人呕出了一口血，向着谭速因缓缓地伸手，“你还记得……我在那次致辞上说的话吗？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去，一代人都会死去，我们要做的，只是留下点什么……而我，留下了……”

一根锋利的尖刺洞穿了老人的喉咙，永远截断了他的话。

“谭速因。”

“程先生。”

程冬霆暗自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一脸肃然，身为植物人王国思特利即将完成加冕仪式的继承者，他早已拥有王的气韵，“今后，无论你站在哪一边，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借您吉言。”

程冬霆压下一口怒气，冷然一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一颗滚烫的泪珠自程冬霆的眼中流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道，这是自己最烫人也是最后的一滴眼泪。

谭速因望着他的背影转出温室，蹲在老人身侧，伸手将其双眼闭合。

“作为敢于不断尝试的先行者，我敬佩你残酷的勇气，你突破了畏寒的弱点，你甚至改变了人类寿命的极限，但在面临最终的选择时，你没有选择新生，没有过去记忆的人还是自己吗？或许新生也不错呢？我也没有找到答案。你想最后让他解开心头之恨，但我不觉得，他的心结解开了。”说完，谭速因将老人挪到一处干净的过道上，将他留在了馥郁花香之中。

“你回来了。”谭速因打开家门时，第一眼便看见了蒋煅那熟悉的小酒窝，这样的笑容可以融化世间万物。谭速因把他拥住，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往里走。

谭速因准备上楼洗澡，身上残留的血腥味在灵敏的嗅觉之下必定无所遁形。他瞥见屏幕上暂停的画面，“怎么在看那次直播？”

“我正想问你，当时那个胚胎，其实早就是空的了吧？那个找来的人类孩子的数据也是假的？”

谭速因站在楼梯口，“孩子是假的，数据是真的。”

“什么意思？”

谭速因答非所问，提起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明天出发去豫州，可好？”

蒋煅点了点头，心情郁郁。

谭速因只好回到客厅，将他柔软的黑发揉乱，“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岳母大人，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吧。”

蒋煅拎了一个抱枕砸在谭速因腰背，没舍得用多大力气。他着实少有感情脆弱的时候，知道爱人有心让自己笑一笑，不要沉溺于悲伤。

“家人的爱还在，并没有变，我们只需好好珍藏那些回忆。”谭速因说着，想起数日前自己让人送走的那一家三口，他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蒋煅面前，他才是蒋煅的家人，他们不是，他会找个机会告诉蒋煅，但不是现在。该给那个男人的他已经给了，如果他们还贪心不足，就算是蒋煅的父亲，他也不会手软的。

“可我太小时候的记忆挺模糊的。”蒋煅闷闷地道。

“长官怎么还钻这种牛角尖？”

曾经还有模有样的厂区，变成了如今的断壁残垣，蒋煅神情有些落寞，他指着只剩下一片焦黑的仓库，“我妈就在那里。”

谭速因握住他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回到了人间。谭速因牵着他，朝着仓库慢慢走去。

蒋煅握紧了谭速因的手，不知道谭速因要牵着自己去那里做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再次来到这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