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夫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沉声道：“少公子气血亏虚严重，元气衰竭，之所以现在尚有一丝精气神支撑，也正是因为封入铁钉时一同打入的内力，算是以邪治邪，福祸相依，反而救了公子一命。若贸然取出，体内失去这一股力量支撑，唯恐不妙。眼下重中之重是先养好内伤，待身体恢复七八成之时，方可取出此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可恢复的，那此梅花钉猴年马月才能取出？

司乐愣了半晌，忧心忡忡问道：“可若时间久的话，腿部气运不通，不仅会生褥疮，更会影响机能，届时就算取出铁钉，恐怕行走方面……”

老人家十分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性命重要还是腿重要？”

冷不防遭遇当头棒喝，司乐从善如流闭了嘴，内心却在咆哮：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嘛！

好嘛，毒解不了，腿还不一定能保住，扎心了。

辛大夫在谢欢腿上敲敲捏捏一顿操作后，心中有了数——弹性尚可，有救！

他得空抬头看了司乐一眼，见这小姑娘耷眉臊眼的戳在一旁，觉得自己方才言重吓着她了，于是大尾巴狼似的捻着胡子往回找补：“不过——日常按摩配以施针，可解决此忧。”

司乐听闻猛地抬头，却见他老人家说话山路十八弯似的又来了个大转折：“只是……”

司乐：“……”

您老这大喘气，不当说书先生可惜了。

司乐略一思考，明白辛大夫要说什么了。

因为病人众多，广济堂大夫并不外出出诊，昨日是她苦苦哀求，辛大夫动了恻隐之心这才答应破例前来诊治，而施针则需日日进行。

别说辛大夫不可能日日前来施针，就算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她们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银两支付这笔费用。

司乐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闪亮，露出一口小白牙，小声问道：“我可以和您学习，然后给公子施针吗？”

不仅谢欢一愣，辛大夫也是一愣，若可行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个小丫头行吗？

他老人家眯着眼睛瞅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说道：“或可一试。”

于是辛大夫先是示范了一遍按摩穴位的手法，司乐耳聪目明很快就掌握了，施针之时，因不同穴位的施针手法不同，难度大一些，老人家边给谢欢扎针边给司乐讲解，待给谢欢留针之时，司乐躲在一旁拿自己的腿演练了半个时辰，差点把自己扎成个刺猬。

谢欢看的提心吊胆，几次欲言又止。

辛大夫在写药方之时，余光瞥见她那一腿的针，不痛不痒点评道：“穴位记得不错，手法还算凑合，马马虎虎可以出师。”

最后破天荒还夸了她一句“聪明”，司乐不禁夸，他老人家“聪明”二字刚从门牙钻出去，那边她手一抖，没扎到穴位直接扎到了筋，疼的她“嗷呜”鬼叫了一声。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以至于，辛大夫临走之时，语重心肠地再三叮嘱：“若明日突然忘记，心中无把握，千万不可施针，否则会让病人雪上加霜，切记切记。”

“嗯嗯。”司乐点头如捣蒜，挤出一个牙疼得笑容。

之后司乐同辛大夫一同去县城，她拿着药方去医铺给谢欢抓药，回程之时没有车马可搭，大约需要走一个半时辰。

好在回程之时雪停了，她深一脚浅一脚边走边脑中进行加减法，算算还剩多少钱。

为了给谢欢补气血，司乐买了红枣、红糖和红豆，给他熬粥喝，喝粥要配包子，于是一咬牙又买了面粉、猪肉和白菜，总归要吃好一点，他的身子才能快快好起来，还有熬药用的砂锅，外加一些零零碎碎的剪刀等日常应用之物，再加上诊费药钱，七七八八加起来花了近400文钱，算上昨日花的，眼下一共只剩500文钱。

司乐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地清楚自己兜里有多少钱，果然穷啊……

她这么一琢磨，犯愁了，殿下的病需要长久的调养，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转的，这500文钱留着后续抓药